污点（1/2）

污点

街角处,一辆马车缓缓驶入。

车上坐了两名男子，两人衣着华贵，容貌姣好,看起来有七分相似。

其中一个年岁稍长些，气质温婉，垂目不语，手上捧着一个精致的暖炉,仔细看去,小腹微微隆起,当是有了身孕。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却要更娇蛮些，单手握着暖炉,试图掀开车帘。

“这么大的雨，幸亏咱们就在书院附近，不然等母亲派人过来,芷微怕是早就淋湿了。”

年岁稍长那位却没搭话,只是微微蹙着眉心，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秦家位置也不近,你说嫂子是不是也还被雨困在书院呢？要不咱们把嫂子一起接回去吧。”

听到这话,年长的男子眸光微微颤动了下,终于开口：“妻主看到我出来,怕是要生气的。”

“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嫂子最是温文尔雅,脾气好的不行，见了谁都是一副笑颜，而且嫂子又贵为知府之女……要我说啊,别说桐县，就算是整个渠州府,都没有比大哥嫁的更好的了。”

这两人正是冯县令之子，冯芷微的两个哥哥。

年岁稍长的那位叫冯锦如，一年前嫁与秦步瑶为夫，另一位叫做冯锦月，如今尚未出嫁。

“锦月，没有哪家的妻主喜欢看自家夫郎无事出门闲逛的，你如今大了，父亲还同我说过，过些时日便为你相看人家，这些规矩可千万要谨记。”

冯锦月闻言低落了几分：“可是放眼整个桐县，哪还有与嫂子一般优秀的女子。”

“……身为男子，怎好自己谈论此事，知不知羞？”

“哥……这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嘛。”

“那也不该。”

“好啦好啦，我知道婚姻大事全由娘亲做主，这不是前几日爹也问过我，我才会想这些嘛……”

冯锦如倒真略微思索了一番：“若论品性样貌……确实有些困难，可若是身份……锦月，你可记得与你嫂子一向交好的那位崔小姐？”

“崔小姐？唔……是不是哥哥大婚那日，带了一群人到场祝贺的那位户部给事中之女？”

“正是她。若说整个州府……论身份，除去你嫂子的几个姐姐，怕是只有那位崔小姐最为显赫了。”

“可是……可是我听说她还未娶夫，家中就已有了几名侍君……”

“锦月！这样身份的女子，谁家没有几房侍君？就说……就说母亲的几位侍君。”冯锦如似乎觉得此话出口有些不妥，压低了声音方才继续：“他们可曾威胁到父亲的位置了？”

“可是嫂子就没娶侍君……”

“……妻主整日繁忙，不曾有时间去想这些。不过我如今怀了身孕，再过些日子怕是就没法好好侍奉妻主了，本也想着这段时日回一趟渠州府，为妻主寻两房侍君。”

“哥？你还要亲自给嫂子挑选侍君？你不会吃醋的吗？”

“你还不懂……”

冯锦如轻叹一声，顺着被风微微掀起的车帘朝外看：“我亲自为妻主挑选，总好过……”

雨声嘈杂，淹没了句尾的呢喃。

“好过什么？”

“无事。”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冯锦如整理了一下衣服，淡声道：“到了，咱们下车吧。”

也正是此时，季清夏突然冲进了雨幕之中。

一直站在季清夏身边的冯芷微惊呼：“清夏姐？！你跑出去干什么！会淋湿的！！”

她这一声比平日里的声量高了几倍，不说就在两人不远处的秦步瑶、崔兰枝等人，就连撑伞下车的冯家兄弟也听的一清二楚。

秦步瑶自然看到了从马车里下来的冯家兄弟，眉头微微蹙起，待两人撑着伞走到檐下，忍不住低声斥责冯锦如：“这种天气跑出来做什么？要做父亲的人了，别总跟着锦月胡闹。”

果然如哥哥所料……冯锦月撇了撇嘴，不想听自家哥哥被人当面训斥，忍不住朝刚才那冲进雨幕的女子看去。

那人就是……芷微这阵子一直挂在嘴边的季清夏吗？

冯锦月听多了冯芷微谈及季清夏的故事，越发好奇。

看着不过是个柔弱书生罢了……她冲进雨里去是想做什么？

季清夏自然是因为看到了陈笙。

她在发现对面身影是陈笙后就立刻冲了过去，陈笙背对着书院，没有看到她，直到季清夏冲进他的伞下才惊呼一声。

“妻……妻主？”

“这么大的雨，怎么在这里站着？”

季清夏没问陈笙为何会来。

他手上还拎着另一把伞，显然是来给她送伞的……若是暴雨落下之时陈笙出的门，到这会儿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他是怎么在这种天气里走过那些泥泞的……

雨这么大，陈笙手上的那把旧伞挡不住多少风雨，大半个身子都被淋湿，衣摆和鞋子被大雨反复冲刷，可依然看得到泥泞的痕迹。

“对不起妻主，我……我没想来给您丢脸的……”陈笙慌乱解释。

他到书院门口已经好一会儿了。

看着形形色色的学子们走出书院，也有不少是家里来人接的，大多驾了车，个个都衣着光鲜。而他出门时太急，穿着那身青色的棉布袍子，被雨淋的乱七八糟，又跛着脚……

后来季清夏出来了，与其他几人的攀谈陈笙也都看在眼里，妻主如今交好的朋友都是那样耀眼的人，他不该出现。

陈笙出门时没想太多，只是见突然下起了暴雨，怕季清夏没带伞，回家路上会淋湿。可一进县城便想起草市那日的事来。他样貌丑陋，身患残疾……或许妻主不会嫌弃，但在别人眼中，他若出现，只会成为妻主的污点，给妻主带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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