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巨厦将崩洪河决(1/2)
第067章巨厦将崩洪河决
饶是姜澂鱼两世为人,也从未有过如此经历。
因着没穿鞋袜便跑了出来,她现在双脚和裤腿全是湿的。
不过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刚要出门去寻孟氏,就看见荣国公和孟氏疾步朝她院子这走过来。
看见姜澂鱼毫发无损地站在那儿,孟氏的心才落了一大半,随即又打发下人去瞧姜问筠,心里又牵挂着大儿子和儿媳,也不知他们在叶家状况如何。
孟氏轻叹了口气,亏得这国公府建造时用料厚实,一砖一瓦、一石一木皆是上品,因此在如此天灾面前,也兀自岿然不动,屹立于飘摇风雨之中。
望着夜色中的国公府,姜澂鱼此时却有些心有戚戚。
悲风已至,霜华将坠;苦雨不绝,大厦将倾。
难道天也有所感,故而提前预示了国公府接下来的命运吗?
在院子里站了没一会儿,大雨便倾盆而下。
于是大家又赶忙跑到回廊上避雨。
天地间仿佛升起了一道雨幕,轰隆隆的雷声与雨声响彻了一夜,他们也在廊椅上枯坐了一夜,因为谁也不知道地动会不会再次发生。
今夜,注定无眠。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时,雨势也渐渐减弱,院子里已经满是积水,可想而知外面的境况肯定比府里还要严重得多。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即便今日并非常朝,又下着雨,大臣们却没一个敢耽误的,天不亮便早早进了宫,等待着陛下升朝。
散朝后,荣国公是同姜问渠一起回的家。
这次灾情异常严重,连夜的大雨冲垮了玉京郊外一处大堤,洪水四溢,淹没冲毁了不少村落。
数以千计的百姓被洪水困住,再加上地动造成的房屋坍塌,死伤人数虽还在核实当中,但看如今这阵势,情况不容乐观。
朝廷已在最快时间内派出将士去开道清淤,并动用国库帑金,迅速拨款赈灾,开官仓放粮稳定民心,又在城里城外设立粥铺,搭建起临时避雨休息的草棚,并严令各级官员紧密配合,共抗灾情。
此时,距离万寿节还有四日。
虽然朝廷上下反应及处置还算及时,可地动加上暴雨,民众心里到底是恐慌。
仅一日,上天降罪失政无德之君的言论便在民间大肆流传,甚嚣尘上。
等到了第二日上朝,就有大臣直谏,言称陛下此时应立即前往京郊祭告天地,以平山川之怒,以安黎民之心。
甚至还有大臣说是因为陛下后宫久旷,阴阳失衡,才导致天降异象。
说这话的大臣是礼部尚书郑循,他一向主张早立新后,朝廷中有不少官员支持这种言论。
这几日风寒潮湿,陆廷渊头风本就发作得厉害,一听到这些怪力乱神、牵强附会的言论,怒气陡然升至顶点。
“娶妻,娶妻!整日就盯着朕后宫这点事,朕还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吗?!朕是有罪,罪在养了你们这群闲人!”
说着便将呈上来的奏折从金殿之上扬了下去,飘落如雪花。
众臣见陛下动了真怒,顿时跪地齐呼万岁。
虽是生气,可天灾当前,祭祀是免不了的。
当天下午,陆廷渊便脱去锦衣华冠,仅着素袍,亲诣郊外祭祀天地。
这日正巧是七夕,不过眼下这情况,谁也没有过节的心思。
朝廷上下都只盼着洪水能快些散去,这场灾情能安然度过,而后再在旧址之上重建家园。
彼时,叶兰蕙已经回到了国公府,她和姜澂鱼听闻郊外灾情严重,便请示孟氏,说是想要为此次灾情出一份力,带上些家丁去郊外搭粥棚施粥。
孟氏虽有些担心二人都是女子,出去可能有风险,但想着赈灾到底是一件积功积德之事,她们既有这样的善念,她也不该阻拦。
她原本打算让赤胭跟着去的,不过也是不巧,地动发生时赤胭为了疏散吓得惊慌失措的丫鬟们,被重物砸伤了胳膊,这几日需得在府中将养些日子。
于是孟氏只能给她们二人多指派了些人手,这些人都是府里的府兵,有他们护卫,料想不会出什么事。
得到准许后,二人便兵分两路,姜澂鱼去了东郊,叶兰蕙则是去了西郊。
下午回程途中,因着这几日没睡好的缘故,坐在马车里的姜澂鱼正在闭目养神,却觉车身猛得一晃。
她身形一个没稳住,不由得朝一侧扑了过去,这才从迷瞪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怎么了?”姜澂鱼连忙掀开帘子询问缘由。
其中一个家丁四下查看后回禀道:“姑娘,车轮陷进泥坑里了,您先下马,我们几个使点劲推出来。”
闻言,姜澂鱼只得下马。
她今日穿得也甚是素净,头发只用一根木簪绾了,未施妆黛,却愈发显得清丽非常。
一下车,她的鞋子不免沾上了些泥浆。
实际上,今日出门时穿的那双鞋早已经湿透,鞋底鞋面俱是泥巴,现在脚上的这双还是新换上的。
不过,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眼见天色渐沉,还是早些把车推出来回家为好。
几人合力,喊着号子一起使劲,可车身总在将要驶出泥潭之际复又重重落回原地,几次起落下来,车轮反而将泥坑凿得更深了。
此时,陆廷渊回宫的仪仗队自后方渐渐驶近。
因为官员们大多数都被派去赈灾,故而今日陪同去祭祀的,只有礼部与钦天监的几位官员,随侍的兵将也不多。
相比于之前声势浩大的祭祀仪式,这次祭祀真算得上是轻车简从了。
最前头开道的侍卫见路上停了辆马车,便小跑上前过来吆喝道:
“前面的,快些让出官道,不要挡着后面陛下的车驾。”
几人一听陛下的车驾要从这儿过,顿时有些着急,连忙又使力推了几次,可车轮依旧深陷泥潭。
没办法,眼看着陛下的车驾越来越近,姜澂鱼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求助前面开道的侍卫们搭把手,合力将拦道的马车推出来。
陆廷渊并没有坐在马车上,他嫌马车走在郊外的泥地上晃来晃去,还不如骑马来得自在,再加上他目力不错,早就看见了前面的情形。
他略一摆手,车队便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有了侍卫们的帮助,马车被顺利推出了泥坑,由车夫牵引至路边,将主干道空了出来。
见状,姜澂鱼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想到身后跟得是谁,只得懊恼地叹了口气,转身朝陆廷渊走去。
圣驾在此,岂有不叩拜之礼?
姜澂鱼走上前去,欲跪地行礼,陆廷渊看了眼泥泞的地面,大发善心地摆了摆手。
“免了。”
随即目不斜视地骑马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姜澂鱼恭立在山道一旁,目送着圣驾一行缓缓朝前驶去。
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
几支暗箭穿空而来,幸亏陆廷渊躲闪及时,那几支箭几乎擦着他的脖子,射向了旁边的草丛里。
可其他人却没那么幸运,嗖嗖几声过后,几名侍卫惨叫着跌下马去。
见状,侍卫们连忙列阵,将陛下合围在中间,严阵以待。
这时,几名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密林中飞身而出,提剑齐齐朝陆廷渊刺来。
陆廷渊瞳孔一缩,眼里寒光一闪,拔剑挑开射来的冷箭,又手起刀落解决了好几个欲要近身行刺的黑衣人。
姜澂鱼也是被吓了一跳,刚才那支射进草丛的箭几乎是贴着她的衣摆过去的!
她有些心惊胆战,连忙环顾四周,想找寻避身之处。
可是这里哪有地方可以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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