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1/2)
刺杀
赤水北。
前些日子西夷在谢时手下一蹶不振,已露颓势。如今西夷彻底败走,甘元亭、谢时,还有燕王党的将领于合,率军抵达伪豫前线。
李臻与于合虽然各为其主,但看起来私交甚佳,见了面先不谈派系之争,把臂言欢。
李臻肩胛前些日子受了伤,还没好全。于合轻轻拍了一掌,笑道:“皮肉伤也就罢了,伤筋动骨可不是闹着玩的。等打完仗,赶紧回家好好养养。”
李臻笑道:“小伤,在前线养一养也就罢了,哪儿那么金贵!”
甘元亭往后一倚,很瞧不上这不爱惜身体的做派,恨不得拿鼻子说道:“年轻时不觉得有什么,老了后悔也来不及!”
谢时没料到这老爷子对别国人也这么不客气,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明知他不待见自己,也只好为他圆场,笑道:“甘老元帅自己吃过这苦头,知道这不是玩笑的事。李大将军才到壮年,还是多留意些。”
李臻摆了摆手,笑道:“甘老元帅的意思我自然懂,家父也常这样嘱托。”
甘元亭哼了一声,好像对谢时还有点意见。但他又不明说,因此谁也不好劝他。
谢时自己倒是有些猜到了,多半是因出身。当年谢妃垂帘听政时,甘元亭对谢家已多有不满,就如同不满当今的世子妃一般;这老头又认死理,认定继位的非得是嫡长子才行——因此后来谢家与辰静双冲突,他对谢家更看不上眼。
在他眼里,谢时虽然打仗厉害……到底也就是个“余孽”。
谢时摸了摸鼻子,礼节性地翘了翘嘴角,也只好不说话了。
李臻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谢时便一点头,道:“我出去看看。”
“谢小兄弟留步,”这会也快到了李臻巡防的时候,“正好,一起巡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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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已经是一个仪表堂堂的成年男人了,谢时虽然修长高挑,但年龄所限,仍有甩不脱的少年气。打眼一看,两人就像是一对父子。
两人谈话也像是父子间的谈话。
李臻是存了惜才的心,道:“甘老元帅倚老,他资历比我深,我自该让着他。我看他对你也不大和善,以后若再如此,你不必为我说话,免得平白遭他气。万一再于仕途不利,更不好了。”
谢时有些腼腆,笑道:“将军客气了。甘老元帅好心,但将军平素与他少来往,晚辈只怕他的话遭将军误会,伤了两国和气。”
李臻一面走着,一面笑看了他一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肩:“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少年郎!只可惜你我各有故土,否则,我非要把你带在身边,——我托大,将你当子侄看待!”
谢时只温和地笑:“晚辈初出茅庐,不敢当。”
“我刚参军那会儿,可不如你,”李臻坦然承认,“你天生是块打仗的料子。接着几年,又正是你的时候——”他大笑,随口唱道:“走南顾北,风雨如晦,剑照江山首尾。催快马破阵去,天下英雄出我辈!”
这调子本就慷慨激越,李臻声音又开阔,被他一唱,更有英雄气概。谢时没听过,便道:“这词真有气势,曲儿也新奇。”
“自然新奇!”李臻得意道:“你猜是哪里来的?”
谢时忖道:“总不会是将军……”
“哪里!我充其量不过写几句破词。这曲儿是我夫人作的!”李臻眼睛都发亮——不,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幸福的光——谢时分明看见,他脸上清清楚楚的两行字。
右脸上是:我夫人厉害吧?
左脸上是:快夸我夫人!
谢时没尝过情爱,也不由得笑了,由衷道:“晚辈还以为,这曲子出自哪个男儿之手。不想尊夫人也有此心胸,佩服。”
旁边一个燕国士兵见了,便笑道:“将军又在跟人炫耀他的夫人了,看那神色就知道!”
李臻得意劲儿还没过,又被他说得老脸一红,连连摆手,嘴角却压不下去。
士兵啧啧道:“这位将军还不知道吧?我们李大将军,一提到夫人,眼睛就跟小孩儿瞧见了糖人儿似的,会发光,晚上都不必点灯,跟将军稍一提夫人,整个帐子里就赛白天似的亮,比二十根蜡烛还管用!”
李臻板住脸训他:“本将军——”说一半又乐了,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笑,“……真那么明显?”
士兵憋笑:“不曾,不曾,大家都看不出来呢。”
谢时不多话,被抢了话头也不恼,就跟在一旁拾乐。直乐得李臻都不好意思了,照着那士兵脑门儿一拍,又揽过谢时肩膀,道:“别信他说的!——嗐,男人么,你以后要是也遇着个真心喜欢的,你就懂了!”
谢时奋力压下唇角,无辜道:“就懂了……眼睛怎么发亮吗?”
李臻脸色从微红,“腾”地奔着一块红布去了。
那士兵还在一旁乐得捧腹!
李臻也在谢时脑门儿上一拍,笑骂:“你也跟这些小兔崽子们学得不正经!”
正乐着,谢时忽然敛了笑,凝神细听。
李臻见此,一正色,也忽然分辨出了一些什么——
微微震颤的地、呼啸的风……
“可能有敌袭,右翼。”他低声吩咐那个士兵,“传我的话回帅帐,请甘老元帅和于合做好准备。小谢——咱们去看看!”
说罢,他与谢时分别唤来了自己的马,一翻身就伏上了马背,闪电般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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