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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孤(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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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了,”宋如玥点点头,“又不是……”

又不是第一次。

她自以为咬住了话音,却不想辰静双闻一知十,又伸手将她抱住,安抚着她的脊背。嘴里却给她留了面子,只喃喃道:“你吓死我了,青璋……”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怕她往后在战场上畏手畏脚,反而危险。

——这两人有趣,说话都不敢说完。

不过他们只又抱了一会儿,帐外就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倏然一静,林荣隔帘道:“王上、将军,顺妃娘娘尸身已敛,请旨,如何安置?”

辰静双看宋如玥。后者道:“请进来。”

顺妃被放在担架上,盖了布,擡了进来。

林荣考虑到宋如玥可能摘了面具,因此只叫了天铁营的人进帐,他亲自揭开布的一角,露出顺妃的脸。

顺妃是失血而死,脸色唇色俱白成一片。她脸上身上已没有太明显的血迹和尘土,只是宋如玥伸手把布彻底掀开的时候,骤然看见她断了一小半的脖子,周身一颤。

这具尸身不大完整,但能找回来,林荣必已尽心。

宋如玥跪在顺妃前,磕了三个头。辰静双同她一并磕了,天铁营将士跪伏在地。行完礼,宋如玥跪在灵前抹泪——权当替命妇宫人们,为顺妃补一场哭灵——她道:“我不能无故离开前线,天铁营代我扶灵回宫,按……”

“按皇室贵妃之礼下葬。”辰静双听出她的迟疑,不容置疑地接过了话,又分出一个眼神,示意林荣稍安勿躁:“青璋,但我还有话要劝你。”

宋如玥泪眼看他。

“天铁营扶灵,终不如你亲自扶灵。一来,母妃薨逝,是在碧瑶面前。朝中碧瑶党与王妃党之争,背后有人推动,王妃既然有亲请碧瑶出山的诚意,将军也要显出些诚意方好,是不是这个理?二来,若是我们得胜后,由你亲自扶灵回京……母妃想必,也更安心。”

他语气温和,安宁地看着宋如玥。宋如玥原本只是哭灵,被这目光一看,心忽然又软起来,又好像非要大哭一场才痛快。

辰静双宽容地叹了口气,半直起身子,给她擦去那些大颗大颗涌出来的泪,柔声问道:“先停灵军中,供长明灯,好不好?”

宋如玥难以自抑,只好把脸埋在他手里,哽咽着,胡乱点头。

如此,天铁营便得以继续守着宋如玥。林荣松了口气,继续安心跪着了。

-

顺妃被挪出王帐,不久,碧瑶也露面了。

她失魂落魄去找辰静双的时候,就有好些人在外面挤眉弄眼,大意是“咱们将军就是和王上关系匪浅,宫里那个王妃怎能比得上”。也因他们如此想,辰宋二人短暂的儿女情长,并无人打扰。

这一仗的战况,终于涌入了王帐。

虽不曾输,倒也算不得大胜。辰燕联军多夺了数里阵地,双方都伤亡惨烈。

李臻更不乐观,道:“若为稳定军心,勉强也能说是胜。唉,本该不止于此,谁能料到那位沔溪将领,临阵叛变……只亏得碧瑶将军和这位谢时兄弟,稳住了阵。”

谢时不卑不亢,行礼道:“将军谬赞。我只不过有一些家学在身,对那叛将本有怀疑,侥幸而已。”

辰静双皱眉道:“……什么怀疑?先前如何不说?”

谢时直接下跪请罪:“是末将到沔溪后,察言观色,见他脸色常不自然。可问及旁人,又无人这样觉得,故而不便禀明,只得暗自留心。不料此事牵连三军,险成大祸。末将惶恐,愿凭王上处置。”

“我看不必,”碧瑶笑对辰静双说,“多亏他心细,救了我一命,也保了左翼不败。”

辰静双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谢时,手指敲了敲:“谢时。”

“末将在。”

“你出身谢家。谢家谋反,满门当斩。”

谢时暗暗一惊,但垂下眼睛,抿住唇,一言不发。李臻听过他这一战的表现,有心保他,但辰静双不是燕鸣梧,他李臻不是辰国臣子,家族谋反又是不可恕之大罪,只好讪讪站在一边,痛心得很。

唯有碧瑶好整以暇。

“是有人保你,说你身负名将之才、修身持德,孤才饶你一命,留你原职。今日一见,出乎孤意料之外。”

谢时依然低头不语,任君处置的模样。

蒙望开始耐不住了,上前一步,似要求情,被宋如玥一把拖了回去。

“你识人明断,解左翼之危,使大军此战免于一败。”——谢时惊讶地半擡起头——“赏官擢一品,封交弛将军。”

-

那个敢跑到辰静双面前保谢时的人,是白俊。

谢氏倒台,这位擅自设计、嫁了他妹妹的公子哥依然没能得到辰静双的原谅,却贸然求见辰王,单刀直入:“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谢家有子,修身持德,负名将之才,我不忍不保。”

辰静双隔着冕旒,看他跪在阶下。白俊素来是很了解他的人,不会不知他的忌讳。他依然来求情,实在有趣。

他问:“是谁?”

白俊道:“白萍侧夫人于氏之子,谢时。”

“于氏?”

“正是。谢时之母与家母乃同父姐妹,臣因此与谢时有过数面之缘。”

“数面之缘,你敢保?”

“王上——”那人忽然擡头问他,“敢信臣下吗?”

那目光穿透尊卑,仍是年少时的神态,辰静双一滞,再不忍否定,终于说道:“敢。”

“王上,敢信他吗?”

辰静双沉默半晌,道:“敢。”

严格来讲,白俊从未害过他。哪怕辰阮远嫁,对他也是利多于弊的——只是对辰阮而言,太过冒险,他每每想来,都不能接受。

但辰静双知道这是好意,温柔更是他的天性。他也不忍冷落白俊太久。

白俊便笑起来:“你肯信我、敢信他,我就敢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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