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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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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大营的将士刚结束了一天的操练,陶维指了指郭琦的眼圈:“没睡好?”

“何止啊!”有人杀气腾腾地替着答了,“气得我也一宿没睡!”

陶维歪头,以此问:为何而气?

“陶统领您知道,咱们王上分明迎娶了安乐公主做正妃,甚而明说了不设侧妃,但那些孟军就是不服,说碧瑶将军为辰立下了汗马功劳,还说他们进城时,王上亲自迎接,还为碧瑶将军牵马!我们昨天大闹了一番!”

陶维不懂这有什么好吵闹的,只吩咐道:“不要为此吵闹,不准动手。等碧瑶回来,我也会请她约束好那边的人。”

“那您放心!”郭琦拍着胸脯说,“我们关系好着呢,就是这件事上,实在不懂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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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远些,诸封地的边界。

齐王欲进京匡扶皇室,与辰恭打得不可开交——先前就是齐军奇袭,逼得辰恭大军不得不从辰国边境撤走。齐王身先士卒,几欲遇险,甚至有一次为流矢所伤,连血都忘了流。所幸命大,次日就被人发现,取出了那片带着锈迹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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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远处,大豫。

永溪城外,有一座废弃许久的皇室别院。别院内荒草萋萋,简单搭建的木架上,一个年轻男人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憔悴,皱着眉,明显很有些不适。但他颇具城府,见此处不熟,只打量着四周,一时没有出声。

昏迷前的景象历历在目:无力抓住的手,满城箭雨,残阳如血……还有昏迷前那可怕的灵犀一闪,叫他想到了那要暗害他的人是谁。

——不过无妨,彼人不足为虑。只那一瞬间的功夫,他已经想到了要如何应对。眼下死里逃生,便不愁没有机会。

只不过,此处是何处?此时是何时?外面情势如何?

过了半晌,仍没有声音。他焦渴不已,尚能握雪润喉;但实在饥饿难忍,只得一步步往外挪去。

他太虚弱了,几次险些跪倒。但他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已无大碍。

其余地方也一样破败,杂草丛生,全伏在雪下,踏起来倒也舒适。他顺着雪地上的小路,穿过小院,才见歪倒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衣着颜色寡淡,料子却泛着富贵的光。长发只以一根发簪别住,余下尽数披在肩头,颇有疏狂气度。

他一愣。

那人已经听了动静,回头见他醒了,便乐得放下酒盅,亲自起身拉他:“醒啦?来来来,这是穆北的寒酿,你渴了吧?来喝几杯!”

他看着眼前这张脸——这张云游四海、已十数年未变的脸,喃喃唤道:“广成王……”

嗓音沙哑,几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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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穆国王宫。

“九王兄!”一个少年噔噔噔地跑进章元殿,“九王兄,不好啦!”

这位“九王兄”看起来和宋玠有点像,都是和气融融、进退有度的:“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少年急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道:“不是我的事,是你的事!那个、那个辰国的郡主……要嫁人啦!”

“九王兄”手里的笔一顿。

没等墨迹氤氲成一个不可挽救的墨点,他已经搁下了笔,问道:“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嫁给谁了?”

“我截了给你送信的人,这消息本来是要直接给你的!她要嫁燕鸣梧,辰静双做主嫁的,二月十六就从辰台启程了!王兄你现在出去说不定还拦得住!!”

“九王兄”自嘲地一哂,摇头道:“她二月十六从辰台出发……哪里拦得住?说不准现在已经由燕军护送着往燕桥去了。罢了,这也是迟早的事。以后不提了。”

“可是……可是,你不是喜欢她吗?不是你让人三天两头递她的消息给你的吗?”

心无城府的少年被自己的九王兄瞪了一眼。

“罢了、罢了,我去找七王兄玩!九王兄你也是,我们几个没权没势的争不起,你好好的一个世子,喜欢就去提亲呗,再不济就抢过来嘛,非得憋着,把人憋没了吧?”

“你懂什么?”穆世子轻斥了他一声,“她身子不好,辰国太远,我怕她远嫁过来,反倒步了她母妃当年的后尘。”

“是是是,九情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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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出门后,穆世子再无心动笔。他打开桌子

画上画着一个眉眼如水墨氲开的少女,抱着手炉,在梅树下擡头赏花。

那是十四岁的辰阮。她一直在宫墙内,穆世子为了这画像,颇费了许多功夫,到底也只有这一张。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这是穆世子听画师所说,辰阮极喜欢的一句诗。他不舍得去提亲,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还是不由得失意地自问:“就是指燕鸣梧?”

画中人自顾自赏梅,唇角噙着天真笑意,当然没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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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辰阮抵达燕国王都,燕鸣梧倒给了辰国几分颜面,亲自出城来接。而辰阮看见他,便想起法灯禅院的闹剧,不由得微微脸红,眼眸转了几转,才看向他,抿着嘴一笑。

为此一笑,燕鸣梧忽然心动。可是很多年以后,他才想起,上天似乎没打算给他们一个良好的开头——他先前一贯地轻慢,把辰阮安顿在了丹华的旧院里。

辰阮虽然不说,但那些枇杷树,是怎么也隐瞒不了了的。不过她善解人意,虽也想到了法灯禅院的枇杷,却没有问,只是安然地住了进去,遵照流程,很快便与他拜堂完婚,成为了“燕世子妃”。

燕鸣梧餍足,一声声唤她:“阿阮,阿阮。”

辰阮舟车劳顿,本已倦极,此刻更只得以含含糊糊的鼻音回应,不料引得燕鸣梧愈发兴起,一夜未歇。

不过燕鸣梧也似有几分真意。次日,辰阮感了风寒,他竟也真鞍前马后地伺候起来,别说下地,连冷水都不让她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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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至此,仍似一片柔和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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