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2/2)
“了不起哦,连凤鸣阁挂牌都知道呢~你该不会以为那是点菜的地方吧?”林晖跟她认识多年,年纪又没到长辈那个份上,对她这种无辜的表情免疫。皱着眉头,他恨不得戳着她那脑瓜骂几句。“敢去招惹秦家那混小子,你是嫌事儿不够大吗?”
红莲没跟着她去司州的事他是接到阿初遇险的消息才发现的,若有红莲在身边,她在梵恩寺怎么可能会被围攻?连顾思衡都挂了重彩,那得多惊险啊。
青岚找到红莲踪迹后也没阻拦,反而是好奇去跟踪了一下,发现她竟在赌坊,八大胡同的多家青楼里流连,还有意无意地雇人接近秦家三公子。
尽管红莲很快反应过来,但这已让林晖不得不怀疑小表妹在打什么鬼主意,毕竟之前林染跟秦天赐夜会的事他也烦恼了一段时间。庆幸亲妹脑子还没坏得彻底,后来便断了联系。
阿初一看他表情便知道林染还没跟大哥坦白全部,抿了抿唇,“大哥,我……觉得秦三不是什么很坏的人,那次在茶楼不是还救了我么……我就是想看看秦天赐是不是真的浪……我觉得他挺有意思的。”
仿佛已经看到了好友微笑着抽出长剑,林晖打了个冷颤,捏着阿初的脸颊,“别开玩笑了,那浪荡子名震京城,五毒俱全,有什么意思啊?”
阿初歪着头,笑得分外可爱,一双水汪汪的黑眸半眯,弯若新月,闪闪发亮。“大哥,也许我是把他引去纨绔之路的人哦。”
林晖忍了又忍,忽然觉得自己下朝后在这里等人是个愚蠢的决定,早知道这娃神志不清他还不如回院子跟那个别扭的女人来几个回合。
阿初是被林晖骂骂咧咧地踢出门的,要不是她跑得快连红莲都要被收回了。急匆匆地跑到门口,一眼便看到立在马车前跟罕见地红着脸的素秋交谈的身影,脚步慢了下来。
觉察到她的目光,一身黑色劲装的人转身,精致到雌雄莫辨的容颜骤然绽出倾国倾城的笑容,差点炫花了阿初的双眼。“初姑娘,好久不见。”
阿初定了定神才笑着走过去,惊喜地道,“墨玉,你回来了?”
容色昳丽,笑颜如花的男子比秦天赐还要惊艳三分,眉间的英气也无法掩盖绝俗的美色。丝毫不在意车夫和门房频频的侧目,墨玉恭敬地朝阿初抱拳,“跟姑娘差不多时间进的城,只先给世子汇报了。”
墨玉是林晖暗卫之一,后来留在漠北理事便转到明处,领了官职。生就一张美艳面容的他常被同僚背地里说恶心,连青岚也以大黑来戏称他,在漠北还经常被民风开放的姑娘少妇们借故蹭贴,甚至有不要脸的武官暗戳戳想要揩他油,故墨玉非常讨厌男女对他的注目和亲近,更厌恶自己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阿初是为数不多毫不在意他的脸还能跟他正常交流的女性,墨玉对她有非一般的恭敬。
“平安回来就好。”阿初知道这几年战后漠北的情况不算太平,墨玉在那边没少被暗算。还想说些话,但大门内已经有人朝这边打手势了,阿初只能让他先干正事,“去吧,大哥估计在等你了。记得帮我说说情,对,没错,我又让大哥训了。”
墨玉笑着点点头告辞,擦身而过的瞬间面容已恢复冷峻,仿佛方才笑颜如花的人不是他般。门房的人不是第一次看他变脸,但每次都觉得可怕。
阿初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轻喃,“他都回来了,难道是漠北情况有变?”
“姑娘?我们回吗?”素秋平复了一下心跳,扶着阿初登上马车。太久没见,她差点不能招架大黑那张脸。
“先去如意楼买些点心吧,诺宝很久没吃了,出门时就央着我给他带。”云一诺正在长身体阶段,刘氏限制了他的点心次数,也就阿初敢给他加餐了。
马车慢慢地往如意楼驶去,阿初撩起帘子的一角,看到京城街道上依然热闹的景象,暗忖着要怎么找秦天赐聊聊。
如意楼雅致的门口车水马龙,阿初便让马车停在路边,自己带着素秋走了进去。大掌柜是安王府的亲信,也是知道阿初与临安交情的,连忙从柜台走出来亲自招呼。
“初宝~”才刚下了单,得到消息的临安便从二楼跑下来了。绯红骑马服利落干练,褙子边拼接红黑的狐毛,不规则的裙摆在走动间肆意飞扬,身姿轻盈的姑娘乌发高束,玉带点缀着光洁的额头,平日娇憨的眉眼添上几分英气,明艳动人。
有那么一瞬间,阿初想起了那个拼了命护着她逃的人。灿笑着双手大张,阿初被她抱了个扎实,“临安~不是说去骑马的吗?怎么在这里?”
尽管分隔两地,但临安有王府专用的信使,两人的通信往来得比驿站还要快速。早在回来之前阿初便接到出城骑马的邀请,可惜那时她压根无心理会这些玩乐之事便没参加。
说到这个,临安神情略显心虚,还没说话楼梯便传来清脆的女声,“还不是因为她莽撞,鞭子乱甩,把自己给甩出去了。”
跟着临安步下台阶的姑娘一袭宝蓝色的骑马服,外罩着滚毛的墨色马甲,五官精致,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通身气派逼人。
“舜华~”阿初惊喜地朝她挥挥手,然后拎着临安的领子问道,“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视线打量着她,没看到外露的伤口,反而是临安那娇俏的脸蛋莫名地绯红。
“我,我没受伤啊。”临安不自在地嗔了舜华一眼,“是表姐夸张了。”
“我夸张?”舜华气笑了,凌空指着临安的额头,“要不是白副将刚好路过,现在的你早就摔伤了。”
舜华想起那个场景还是有些后怕,差一点临安便堕马了,那种速度摔下来还真不知道临安的小命还在不在。今日的局是她组的,要是临安出了什么事,她怎么跟安王舅舅交代?
“白副将?”阿初吃了一惊,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临安乖乖地认错,“我知道错了,表姐,我下次不敢了。都怪靖安公府的四姑娘,要不是她说染儿坏话,我才不会生气想赏她一鞭。”
“她那张嘴早晚被人缝起来,你跟她计较做甚?没得拉低自己素养。”舜华没好气地道,出身靖安公府的惠妃生有得宠的七公主,惠妃谨慎反倒是那家的姑娘娇惯起来,屡次惹事已经让惠妃很不高兴了,不久便会亲自整治她们。就算临安不跟她别苗头,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临安扁扁嘴,抱着阿初撒娇地晃了晃。
“初宝你别惯着她,她方才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得好好教训教训她。”舜华看不过去地拉开好友。
“她好凶……”临安缠上去嘟着嘴抱怨,惹得舜华美目怒瞪。
阿初拍拍她的头,“不可以这般大意哦,就算是生气,也不能让自己陷于险境。”
这句话最近她被人说了好多次,难得可以这般理直气壮地说别人,阿初一阵舒畅。
临安老实地点点头,发誓以后骑马一定小心,舜华才放过她,“反正已经向皇舅舅告状了,你这几天就消停些,准备开学吧。对了,记得给白副将道谢。”
说到那人,临安又有些别扭了,“他不是很冷淡地说不用么……初宝,你不知道,那个白辞好凶哦,说我马术不行还乱发脾气,他什么都不清楚就觉得我仗势欺人,嚣张跋扈……就算救了我又怎样,板着一张死人脸的……”
额……阿初眨眨眼,安抚地笑了笑。以白辞的背景,他肯出手救临安已经是非常仁慈了……阿初这般想着,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自己跟白辞的关系。不过这个问题纠结了一下便放下了,她从不觉得朋友需要共享,不同的圈子不是非交集不可,尤其是白辞和临安之间说一句世仇也不为过。
“哈,此刻嫌弃人,方才是谁埋在人怀中怕得要死?”舜华懒理她嗔怪的样子,转头看阿初,猜到她刚从定安候府出来便关心地问道。“对了,染儿如何?我们之前去过几次,都被她拒见了。她没事吧?”
“现在好多了,她不见你们也是怕会忍不住求助,只是现在形势未明,我们做多了反而不好。”阿初理解林染的心思,替她解释道。
说起林染,临安也忘记了羞愤,连忙道,“我母妃也是这样说,她让我别急,静观其变。”
临安和舜华一开始还想过派人去外城干扰传闻,但被安王妃拦下了。阴私之事,越说越不清,这种茶余饭后的话只能疏导。安王妃与长公主最近都在宴席时不着意地为林染澄清,甚至暗暗警示一些交好的贵妇不要胡乱入局,也算是为林染争取了一些时间。
“放心,她没事,过几天开学她会来的。”阿初笑眯眯地晃了晃临安牵着她的手。重新记起之前的事,临安在她心中更可爱了。
“那就好。”舜华也安心了,细细打量着阿初的脸色,“怎么去一趟司州,你脸色反而变差了?不应该啊……”
“哎,一言难尽……”阿初也不想说太多。如今她看着两人,心中竟没有很多别扭。去年的相处比记忆里那两年更深刻,那段少年轻狂般的日子是肆意的,但随着时日过去,对她们来说也并不是不可替代。阿初从来都是向前看的人。
“对了,初宝,你知道吗?苏笙跟我表哥定亲了。”临安想起阿初离开后的大事,兴匆匆地告诉她,如愿看到阿初惊讶得睁大了眼的样子。“看,我就说你肯定会吓到。”
苏笙跟裴慕文?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吧。阿初看向舜华,只见她也肯定地点点头,但脸色有点异样,“是有什么其他原因吗?”
舜华拉着两人往楼上雅座走,直到进了雅室坐下才小声道,“元宵后,淑静长公主又设宴,这次是在大明湖弄了个画舫赏春雨。结果,苏笙不小心跌下湖了,我们又不在那边,情急之下裴公子跳下去救了她。”
众多人目睹了湿漉漉的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苏笙清誉全无,就苏家那个家教,若是裴慕文不上门提亲,她这辈子就完了。
“可是……这也,笙笙她……怎么这般不小心啊。”苏笙,裴慕文,不知道为何这两个人凑一起阿初总觉得不对劲。
“你别担心,我问过表哥了,他说跳下去之前便想到这些了,但当时情况危急他也顾不了那么多。苏笙温柔可爱,表哥会喜欢她的。”临安知晓阿初担心苏笙,连忙保证道。
如今都定亲了,阿初还能有什么意见,只得笑着道,“也是,那到时候开学我可得好好祝贺她。”
说到开学,临安脸色一垮,她好些年没这般快意了,刚玩得尽兴,又得进学。“赶在开学前,我们再去策马飞驰一番吧,阿初,一起啊。”
阿初摇摇头,“不了,我有个约要尽快去赴……等春狩再飞驰也一样。”
“什么约这般重要啊?”舜华好奇了,过完年她们还没聚过呢。
日落西斜,疏散的阳光从枝叶间隙穿透而下,室内茶香肆溢,又蕴了些醇厚的甜。眯着眼看着外头的日光,阿初唇边的笑容渐盛,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轻喃般道,“跟我那条苏眉的约会。”
苏眉?什么呀,鱼吗?舜华和临安一脸不解,阿初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