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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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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次涉案的追捕都有她混进来,顾思衡若不是知晓她性子和底子,都要以为她牵扯在案子里头了。

“那些鬼面人到底是谁?他们的身形我好像在凤鸣阁也看见他们……”阿初蓦地记起,她遇上可疑人物的时候便是跟他碰见的时候。黑眸瞪大,脑中灵光一闪,“顾渊,你去凤鸣阁追查的就是他们?”

顾思衡动作一顿,微掀眼帘,“我确实是去追踪之前潇湘阁逃了的犯人,如今看来,他们便是一伙的。”

这些人所图到底是什么还不知道,他偏头看了眼身边一脸好奇的姑娘,不禁头疼,“此事关联较大,你别搅和进去。书院不是要考核了吗?你专心于学业便是。”

“可是……”阿初有心不甘,擡起头想反驳,碰巧他也低着头看她,两人的鼻尖几乎轻擦,彼此的气息呼在唇边,一时间所有的话语都梗在喉间。

喉结不自在地动了动,两人对望一眼,又各自别开脸。

是太久没跟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了吗?阿初悄悄地抚了下脸颊,明明很冷,但就是觉得头脑有点发热,不,发麻,但脊背还是凉凉的。黑眸眨了眨,阿初觉得自己八成是着凉才会胡思乱想。

“一鸣道人……到底是什么人?地上那个姑娘,又是怎么回事?”顾思衡清了清嗓音,垂目看着手中披风的一角。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吗?”阿初默了一下,诚恳地道。

顾思衡一愣,随即轻笑着点头,“信的。”

“你……真的相信吗?”阿初小心翼翼地问。

顾思衡没有回答,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更纠结。

他的干脆让阿初有点不好意思,但苏笙到底是离魂症还是被夺舍,她自己都没搞清楚,如何能跟他全盘交代?现在她只想把道长找出来,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眼前的人明明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她心中藏了事,更觉得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他的目光。

“你若是以后有什么消息,可使人通知我。”顾思衡如何看不出她有所隐瞒,只是……轻叹着看向她,“别让自己卷入奇怪的事里头,你终归是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家。一切,以自己安全为先。”

“哦……”阿初乖巧地垂首。

顾思衡看她眸光清澈,明明心中如何想还不一定,偏生露出一副无辜听话的样子,他顿时有些气闷,一时间也没开口说话。

破庙里忽然就安静下来,只有柴火爆裂的细微声响,两人身后,相依相偎的影子顺着火光一直延伸到墙上。

长久的沉默没人打破,阿初也不敢挑起话题怕最后又坑了自己,安静后越发觉得头有些滚烫发麻,那种熟悉的浑身酸痛的感觉让阿初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糟糕……着凉了……

放空的视线无焦距地落在只挡了一半的大门外,青白的月华把外头照得亮堂。蓦地,从门沿缓缓落下一抹白。慢慢地,一点点的白从上而下地飘落。

黑眸眨了眨,阿初飘散的思绪回笼,难以置信地低喃,“顾渊,那是……下雪了吗?”

猛地站起来,精神一振的阿初拎着裙摆跑了出去,仰着头看向天空。零散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她的脸上,很快化成了水。

满眼的惊讶与喜悦,绽出的笑容纯净灿烂,柔嫩的面容仿佛被点亮了神采,阿初回神朝缓步而出的顾思衡笑道,“顾渊快看,下雪了!是雪呀!”

开心得原地转着圈的姑娘少见地喜盈于色,顾思衡靠在门框上笑看她难得的孩子气,温润的眉眼弯然带笑,“这般喜欢雪?是第一次见吗?”

“这辈子么……也许是吧。”阿初伸出手,任由点点白雪落在手心,渐渐融化,兴奋的心情完全感受不到冷。

也许?顾思衡挑眉,眸中微暗。

“你说,京城的雪会很大吗?会不会有很深很深的积雪?”阿初忽然目光炯炯地看向他,一脸的期待。

“唔……这个得看今年的情况。去年倒是……挺大的。”顾思衡眼神轻闪,笑容柔和,“怎么,还想打雪仗吗?”

“呵……我呀,不但想打雪仗,还想要埋进雪里……想要埋进比我人还要深的积雪里。”那是每个南方孩子的向往。

有那么一瞬,眼前笑容清灵的姑娘与记忆中明媚的小丫头重叠,顾思衡不禁怔忪,仿佛是心底隐藏的箱子被忽然打开锁,有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东西开始被人从箱子里翻出来。

“会有的吗?京城的积雪会比我还要高吗?”大眼扑闪扑闪的,阿初期待地看向她眼中的京城土著。

顾思衡回神,忽然大笑地扶额,动作牵扯伤口痛得他下意识弯身,边咳边笑道,“这有点难度,巡查清理的官兵扫雪还是挺勤快的。”

阿初被他忽然的激动吓得连忙跑到他身边,却见眼前清俊的人仿佛褪去了一层面纱般,眉眼飞扬,笑容不再轻柔,清朗精致的面容竟透着几分桀骜。

“顾思衡,你其实……不适合当先生。”眼前的他笑容是张扬的,眼神湛亮,扬眉的时候有着与生俱来的清傲,跟他面对其他人时刻意的严谨柔和不一样。但……阿初有种奇怪的感觉,此刻眼神清冽,眼角眉梢都是矜骄的他才是真实的。

原来,林晖说的都是真的,他曾是鲜衣怒马的骄傲少年。她恍然地想着,视线有些朦胧。

“呵……我本来也不是夫子。”顾思衡挑眉。当年他爹管教不了他,才在成安帝和太子的怂恿下把几个小鬼头丢给他,还以大义和人情相压,当时京中已无其他趣事,他又懒得跟这些人纠缠才接下了新的身份。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都习惯了,但在这个姑娘面前,他忽然就不想要当那个克己复礼,严谨肃然的顾先生。

“怎么,是觉得我不适合当先生,才敢直呼我的名字吗?”笑意流转眼底,坏心眼地倾身,俯视着眼前怔忪的姑娘,顾思衡如愿地把自己印上那双明亮的黑眸,不容她闪避。

“也,也不是啊……那是一时嘴快而已。”阿初愣愣地看着他靠近,大脑一片模糊,本能地反驳。

“那……我是否该唤你……初宝?”轻柔的低唤如情人的呢喃,酥入人心。

狭长的凤目看着清冽,但眼海却非常的温柔,认真的注视会让人有沉溺其中的错觉。褪去客套的柔和后,清俊的五官明明没有变化,却鲜活起来,整个人气质从淡雅转为飞扬,隐约有种诡异的压迫感。

“诶……”黑眸睁大,莫名的颤意从脊背而上,耳根及脸颊却慢慢发烫,本就不适的脑子开始停滞,视线也开始发黑……

及时伸手接住软软倒下的人,顾思衡无奈低头哂笑,指尖轻触她的额心,滚烫的触感让他心软叹息,搂着她的手使力,软软的姑娘便盈满他怀中。

“这么不禁吓么。”

月明星稀。

午夜的月华正盛,银白的光照在铺了一层细雪的地上有点刺目。废弃的破庙中堂,俊雅的青年一腿弯曲坐在一块门板上,膝上枕着一团墨绿色的东西,柔顺的黑发从他膝盖散落。

“来了?”顾思衡擡眸看向跨进门的人,眼里有种对方迟到的谴责,却也一动不动地坐着。

理所当然的样子看得林晖一阵气闷,扫到枕在他膝上的人,俊朗的面容一沉,“你把我家初宝怎么了?”

“方才已让人看过,着凉了。”顾家的影卫有专精医术的,折腾一晚小姑娘着凉很正常,没有受到惊吓的迹象反而颇让他惊讶。

林晖冷哼一声,接过青岚递上的狐貍毛裘,把昏睡的姑娘裹紧便打横抱起,“今晚谢了。”

凌空的感觉让阿初不适地张眼,“大哥?”

面对虚弱的小表妹,林晖顷刻间地变了脸色,俨然一个可靠疼惜妹妹的好兄长,面容柔和,轻轻地嗯了一声。怀中的姑娘逸出安心的叹息,蹭了蹭毛裘,放心地跌进黑甜乡。

林晖看也不看地上的人,抱着人就转身离开。

“真无情……”也不问问他的伤。

顾思衡轻阖眼帘,掩去眼底肆意流转的暗沉。

救命之恩与共患难的情谊也只能探出她几分真性,靠着他时不曾放松紧绷的身躯,可是在别的男人怀里,那种信任和安心却毫不掩饰。

“公子?”玄衣少年随声闪现,“那人绕了一圈后,回城里了。五城兵马司已开始巡察,我等不敢张扬……人跟丢了。”

顾家影卫是私兵性质,不宜为太多人所知。

“真碍眼啊……”顾思衡淡淡地讽嗤,修长的手指绕着肩头墨绿色的长缎带,“回吧。”

随着青年大步离开,破庙中的玄衣人退离,青白的月华透过破漏的瓦顶照射在倾倒的佛像脸上,慈祥的眉目仿佛注视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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