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涉险（2/2）
“不会吧……”那般猖狂吗？阿初眼中带了些许仓惶，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过去。
“不对，还在动！”林染凝神看了看，肯定地道，“他们擡的如果是人，应该还活的。我去看看！”
说罢，便干脆利落地从马车另一边悄然跳下去，快得阿初阻止不及。咬了咬牙，阿初也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抽起车辕上的木棍跟了过去。
“娘的，这平日吃的是啥啊，这般重！”手臂有些酸痛的男子咧嘴呲牙地啐了口痰，恨不得把手中的东西甩下。
“这可是那位指明要的，你别乱来，要是有个磕碰，当心那位拿你开刀。”前面的男子头也不回地道。
“也不知道是哪得罪了贵人，反正都没好下场……还不如咱哥俩先享用享用……”
前头的男子冷笑一下，刚想斥训一番，后头一重连累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当下不爽地回头，“娘的狗屁，你——你是何人！”
后头的人倒向他，男子才发现一个蒙着脸的姑娘一个手刀把人击晕了，瞬间脸色大变地吼道。下一刻，后脑一阵剧痛，男子甩下手中的麻袋回头，看到另一个蒙着脸的人。
“啊！你怎么不晕啊？”阿初一棍下去没看到人倒下，骇得眼都不敢挣开，手忙脚乱地一阵乱棍打向那人。
男子失了先机，也摸不清对方的路子，吃了好几棍后退，恰好被地上的麻袋绊倒，一头撞在墙角没了声音。
阿初挥空了好几棍，才回过神，颤抖着手探了探，还有气息……“晕，晕过去了……表——诶？”
一个擡头，林染已利落地扛着麻袋从那扇小门进去了。阿初气急，小巷的另一边隐约传来人声，她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跑进小门里顺手关上了门。
小门之内，是完全不同于后巷的热闹。三三两两的人步履蹒跚地走进不同的厢房，欢声笑语及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交错，各种熏香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融合了诡异的闷热，让人轻易炫了头脑。
林染避开人找了个地方把麻袋放下，打开才发现是个脸色潮红的年轻女子，女子一身轻薄的抹胸纱裙，胸前一片白嫩，饱满的身材一览无遗。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林染胆子再大也是个闺阁姑娘，视觉冲击下耳边发烫，不敢伸手摇醒对方，只能把她扶靠在墙角，又找来一个木桶遮掩。随后，她忍着愧疚朝姑娘的脸拍了拍，见对方悠悠转醒才飞快地跑开。
躲在角落看到那姑娘半爬起来，林染才松了口气，拍拍胸口打算原路折返。
蓦地，一条手臂从身后探出，精准地勾着她的腰，一卷一扯，林染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拖进了昏暗的房间内。
脊背撞上木门，天旋地转之后，她整个人被压在了门板上。炙热的身躯贴上来，她后腰的手用力一压，她整个人被圈在对方的气息中，浓烈的酒气让她霎时间喘不上气。下一瞬，一张精致如画的容颜占据她整个视线。
修长的大手紧扣着林染的下巴，来人精美的锦袍随意地披着，露出精装的胸膛，过分美丽的面容翻着潮红，那双狐貍眼似醉非醉地轻眯，唇边勾着邪魅的笑弧勾人心魄，“嗯？这是新来的姑娘么？这般青涩……”
男子嗓音低沉慵懒，却莫名地有种独特的韵味，听得林染整个身子发颤。觉察到男子压在她后腰的手试图向上探，林染瞬间回神，下意识地用力勾脚往上顶。
一声闷响，男子美艳的脸容一皱，紧扣着她的手松开。林染反应极快地出掌把对方逼退，转身逃离。
脚刚迈出门槛，林染后脑一痛，长发竟被男子狠狠扯住，整个人往后倒。自己都舍不得粗鲁对待的秀发被这般拉扯，林染心下一恼，也顾不得害怕，抄起手边的物件就往对方砸去。
“呵……潇湘阁何时来了这般够味的娘子……”男子闪过攻击，刻意挡了门口把人引进房内，窥着她的破绽出手把人抵在窗边，舔了舔红唇，“你到底是何人？”
经过一翻打斗，林染早已气喘吁吁，又羞又恼气得双目泛红，越发水润。双手抵在对方胸膛，耳边灵敏地听到水声，心念一起，顾不上羞恼往后弯身。男子没料到她会这般，整个上半身压在她身上，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失神。
“我是你娘！”林染曲膝脚踩在对方下腹，狠狠地用力一踢，就着身势把人整个翻转踢出了窗户。
哗啦的巨响，男子整个人摔进了窗外的荷塘里，惊得附近厢房的人叫了起来。
“有人落水了！”
阿初进了小门已看不到林染的踪迹，急得她直跳脚。天还亮着，院中已有些房间点了灯，乐声四扬。她避着声音走了一会，便听到有人落水的叫声。
莫不是表姐出事了？
阿初吓得脚步一顿，连忙往声音的来源跑去。才到荷塘便看到有人在里头挣扎，阿初来不及细想便打算跳下去。猛地腰间已一紧，整个人被带着旋身靠进墙边。
“就如今你这身子还想要落水？不要命了？”带着责备的嗓音从头顶响起，阿初擡头便看到顾思衡轻蹙着眉头的面容。
“顾先生，那黑衣男子，不对，表姐……”阿初急切地抓着他的锦袍，罕见地口齿不清，不知道该先说哪一样。
“我知道了，先出去！”顾思衡没时间跟她详谈，拉着人走到后面，朝她背心击出一掌。
阿初还没来得及回头，只觉得腰背间一道气流，整个人便往前飞起，跃过白墙翩然落在院外。踉跄的步伐止不住身势，幸好等候在院外的谭绍仁及时伸手扶住她。
“姑娘，你没事吧？”谭绍仁扶着她稳住身子，焦急地问道。
“仁叔？”阿初看到他便觉心安，回头便看到地上躺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却没林染的身影，连忙急切地问道，“表姐呢？”
“我在这儿！”话音刚落，林染便带着杨六从墙边跃下，跑到阿初身边。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再说。”谭绍仁严肃地道，不容分说地带着阿初等人上了马车。他们刚驾车出了巷子，一队官兵打扮的人已经团团包围了巷子那边的小门。
绕到主街上，素秋跳上马车，阿初挑起帘子看过去，只见晃动这大红灯笼的华丽大门已经被人围了起来，其中几个还是阿初在大正寺见到过的刑部官员。
直到经过了石溪镇的牌坊，走上官道，马车内的气氛才松快起来。阿初等人纷纷检视了对方身上没发现有任何不对劲的，才放下心来。
“吓死我了，表姐你不要再这般冲动行事了……你可知我进去不见你有多担心？你到底去哪了呀？”阿初现在才一阵后怕，指尖都冰凉起来。
“我，我就是想着赶紧把人送进去免得坏事。”林染想起方才的情景，两颊发烫得厉害，根本不敢跟阿初提及那男人的事，“我哪知道里面是那种地方嘛……”
阿初以为她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也不好细问，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没事了，反正下次，我们都得小心。”
“还有下次？”素秋不愿了，她方才听两人说到贸然进去了都吓得心跳漏了好几下，“姑娘，表姑娘，你们又不是官差，这些事提供点线索便是了。哪里需要你们以身犯险？你们就是不想想自己，也想想老爷夫人和侯爷侯夫人啊。”
阿初两人羞愧地低头，这次确实是她们莽撞了，只得连连认错。
“对了，仁叔，你是跟顾先生一起过来的吗？”阿初摆平了自家丫鬟，才探头出去问谭绍仁。
谭绍仁方才已听了杨六的汇报，大概知道那院落里头是做什么勾当，只庆幸自家两位姑娘平安无事，也庆幸顾思衡到得及时。听她这般问，便回头道，“属下折回时看到三条大师与顾大人正在议事，听到属下带去的消息，顾大人便通知了人负责。因需要官文手续调用衙门的官差，他安排后便随属下快马赶过来了。姑娘，你一无武功二无官职，即便是为了三条大师也不应如此冲动行事。”
“我知道错了，仁叔，你千万别跟爹爹说嘛……我以后绝不如此冲动。”谭绍仁在云家多年，早把她们姐弟当成自己的孩子般疼爱，阿初也不忍让长辈担心，连忙承诺道。
“那这事我们就这样了？”林染从小便接受贵族姑娘的教养，最出格的就是在江南跟阿初调皮淘气的两年，这般危险的事还是第一次参与，害怕过后竟有几分激动，然这激动很快又被谭绍仁浇灭了，不禁有些失落地问道。
“你还想怎样？”阿初嗔了她一眼，“这事本就不应该有牵扯，只是因为我见过那人，又涉及三条，我才关注了些。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自有刑部的人去管。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一早还得回书院呢。”
林染恹恹地扁了扁嘴，神色竟有些可惜，“好吧，不过这事别让大哥知道，不然又要训我们了。”
“那肯定，我爹娘也不能知道。”阿初瞥了一眼素秋，眼带威严。素秋擡头会意地笑了笑。
尽管在马车上各方谈得好好的，但两人一下马车便看到云易和林晖站在了门口，阿初和林染的心不约而同地一沉。
云易温和地拎走阿初，林晖粗鲁地拖走林染，素秋看着难姐难妹委屈巴巴的样子，叹口气跟着进了门。
“千算万算，竟漏了杨六这个叛徒……”
阿初趴在软枕上，嘟着嘴抱怨。听了整整个把时辰的训话，阿初如今耳边还仿佛能听到自家老爹的循循教导。
还好老爹这次没让她抄经，不像那顾先生，一上来就二十遍……
想到顾思衡，耳边蓦地想起今天他箍着她腰身时说的那句话。
【就如今你这身子还想要落水？】
她如今身子怎么了？阿初皱着眉头想了想，蓦地一僵。靠，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呜……”
求求了，这一旬千万不要有书法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