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1/2)
身死
这所小院很是幽僻,院中只有三间供人休憩的房间,左右各有一间,一个是厨房一个是杂物间。
院中有一棵高大的广玉兰,但如今不是花期,玉兰花早已凋谢,只剩下光秃秃且直挺挺的枝干。
广玉兰树下有一架秋千,木质看着十分崭新,像是刚做好的。
院中其他地方摆了许多花草,几乎所有这个时节的花都在这了,一眼望过去赏心悦目。
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平素最喜欢的模样,但令仪只觉得烦躁。
自打自己昏迷后在这所小院醒来已有三日,这三日里,除了外头守门的十来个乡野憨厚汉子,便只有一对身患哑疾的母女在照料她。
她们不能说话,只知道干活,就算是令仪想问些什么也问不出来。
那将她劫持到这里的背后之人也迟迟不出现,令仪想不通这是要做什么。
第四日,接近午食,外头又送来了饭菜,仍是望月楼的,一看菜色基本都是令仪寻常爱吃的几样。
令仪静静地看着哑女将饭菜摆好,一言不发地思索着。
饭菜是望月楼的,此刻是冬日,饭菜送到这里却还是热乎的,说明她还在洛阳城里,没有被送到很偏远难寻的地方。
目光扫过食案上的饭菜,令仪心头又是一哽。
这人大概是事先调查了她的喜好,不论是每日的饭菜,还是院子里的花草,亦或者是屋子里的琴棋还有字画,都证明了这人心思叵测。
他究竟想做什么?
令仪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饭菜,半晌都没有动静,急得一旁的哑女将一碗米捧到她嘴边,希望她吃一口。
哑女还记得自己被派到这里的任务,那个看着温和无害的郎君一字一句地叮嘱她要好好照看这所院子里的女郎,不能有一丝差错。
虽然他并没有说自己没照顾好这位女郎会有什么后果,但哑女的直觉告诉她定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因而,见令仪半晌不吃饭,哑女心中忐忑极了。
察觉到快要磕到自己嘴角的碗边,令仪看了一眼侍候了自己三日的哑女,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害怕。
这是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郎,身材瘦小,脸颊也因为消瘦而显得小小的,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无疑,这是一个可怜的孩子,令仪十分怜惜她。
叹息了一声,接过了她手中的碗,令仪细嚼慢咽吞咽了起来。
虽然现在身陷囹圄,不明情况,但她也不会自虐自己的身体,做什么绝食的行为。
她要好好照顾自己,想法子从这里逃出去,就算逃不出去也得撑到燕钰来找她。
念此,令仪耐心吃起了饭菜。
她本就不是什么胃口大的,加上如今被困在这里,心中焦虑下更是胃口不好,在用了半碗后便停了动作。
哑女还想劝她多用些,但看到女郎紧蹙着不放的眉头,哑女又放弃了。
屋内燃着上好的木炭,将人熏得浑身暖洋洋的,哑女收拾完碗筷,看着女郎热得有些发红的面颊,一边惊叹着她的美丽,一边打手势,示意令仪出去透透气。
相处了三日,令仪多少也能看懂些哑女的意思,她也不喜整日闷在这个小屋子里,便同意了哑女的建议,去了院子里。
冬日的空气再没了凉爽,只剩下刺人的冷意,但胜在空气清冽醒脑,令仪出来了那被炭火熏得晕乎乎的脑子也清透了许多。
令仪去秋千上坐了下来,脑中静静地思考着一些事,不言不语的,在哑女看来是一个十足的忧郁美人。
令仪只是在想背后之人到底什么时候会露面。
显然,她的存在于他是有价值的,至少目前没什么性命之忧。
但这样一日复一日的幽禁让人很气闷,还不如来得干脆些。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诉求,在秋千上晒了一刻钟左右的太阳后,她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脚步声伴随着说话声,紧接着是那扇紧闭了三日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嘎吱。
很细微的动作,似乎是怕惊醒了这所小院里的人,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哑女立即迎了上去,行一个侍婢该行的礼。
令仪意识到背后的人终于要现身了,心脏都跟着猛烈跳了几下。
身子屹然不动,仍旧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沉默地等着真相浮出水面。
脚步声轻缓,带着克制又兴奋的节奏,那人渐渐走近了。
午后丰沛的日光洒在来人淡青色的锦袍上,玉冠博带,端的是俊雅风流。
看清来人那张温和无害的面容,令仪眼瞳缩了缩,有种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复杂情感。
“是你。”
是了,觊觎太子之位的人,出自皇子中十分合理,自己对他若隐若现的怪异感现在也解释的通了。
“是我。”
忽略了令仪说这句话时神色的不喜以及排斥,燕钧看着秋千上温婉美丽的女郎,眸光温煦,语调轻软如云。
“崔娘子这几日过得可好?”
就好像两人之间多么熟稔,燕钧深情款款的模样让令仪反感。
她实在是对他没有好脸色,冷着脸道:“不好,如同地狱。”
尽管她在这所小院中的吃穿都是金贵细致的,但被人囚禁在此,就算是吃龙肝凤髓她也不愿。
态度冷漠地呛了回去,令仪压根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出奇的,燕钧并未恼怒,只是宽厚地对着她笑笑,一如既往地柔声道:“让崔娘子受委屈了,这对母女确实手脚粗笨,不如府里的婢子,只是为着低调,只能寻些乡野粗人过来侍候你,既然崔娘子如此不满她们的侍候,那便拖出去乱棍打死吧。”
“来人!”
温柔的声音陡然变得冷酷,不含一丝感情地对着外头喊道。
门外立即涌进了几个随行的扈从,将一旁早就因燕钧的话吓得瘫倒在地上的母女架了起来,不顾她们的挣扎往外拖。
令仪看见了她们惊恐且噙着泪水的眼眸,心头大震,再顾不得什么了。
心中的气愤使得她飞快地自秋千上起来,急怒道:“住手!”
扈从停了下来,但并不是因为她的话,而是燕钧见了她的反应笑着摆了摆手。
但他们仍旧没有放开那对母女,只静静等着主子的示下。
燕钧则看着她,意思不言而喻。
令仪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没那么生气过,只觉得这人无耻极了!
但为着这两个可怜人的性命,令仪只能强忍着愤怒与厌恶收回自己先前的话。
“不管她们的事,她们服侍得很好,我这几日一切都好。”
当着罪魁祸首说出这句话,令仪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完全是气的。
燕钧达到了目的,自然没有为难那对如蝼蚁一般的母女,招招手让扈从退了下去。
看着女郎通红而显得艳丽的面颊,燕钧自欺欺人道:“崔娘子脸红了,是因为在下吗?”
颠倒黑白,明知故问。
令仪觉得他可笑又没脸没皮,脸一扭,冷漠地看着别处,不予他一句回复。
燕钧也不在意,仍旧噙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让令仪有种浑身粘腻的感觉。
“有次听到五弟唤崔娘子阿鸾,这是崔娘子的乳名吗?”
一听到这番问话,令仪觉得身上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下意识回了句不是。
但燕钧不是傻子,他从令仪的反应中确认了些事,满意地勾起了一抹笑。
“这乳名取得好,鸾鸟为凤凰,日后我定会让阿鸾如愿。”
令仪再也忍不了了,冷言斥道:“襄王未免太过放肆,我是齐王妃,你的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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