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2/2)
但听令仪这么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还是让这些屁股亮堂堂的短命虫子安生过完这辈子吧。
二人漫步在桃林深处,令仪仰望着四散飞舞的萤火虫,心中突然有些痒痒。
她好想近距离瞧瞧这些小东西,看看它们到底是怎么发光的。
心中的想法让令仪伸手去抓离自己最近的一只,但它太过灵活,令仪抓了个空。
对于时时刻刻都在关注令仪的燕钰来说,这明显是他出面表现的机会。
“阿鸾想要?”
令仪没有否定,她虽不用萤火虫灯笼,但仍是想近距离瞧瞧的,一双剔透的眼眸看向燕钰,轻点了点头道:“我想看看它长什么样。”
得了确切的应答,燕钰爽朗一笑道:“等着便是。”
话音落下,就见少年以一种异常矫健不可思议的方式腾跃起来,好似会话本子里侠客的轻功,动作行云流水地在几棵桃树间跳跃起来,打了那些虫子一个措手不及,大掌一捞,将一簇萤火虫攥在了手心,紧接着跳回到了令仪面前。
“这是轻功吗?好厉害啊!”
这一幕看下来,令仪眼睛都亮了起来,满心满眼赞叹道。
燕钰鲜少能得到心上人这般直白热烈的夸赞,若是有尾巴,定然翘到天上,神情更是眉飞色舞,心中别提多美了。
大概也是怕自己一只手将这几只脆弱的萤火虫捏死,燕钰改为两手捂着,献宝一般捧着他的战利品到令仪跟前。
这样的战利品还是头一回,但比之以往所有的战利品都要让他心神雀跃,虽然嘴翘得压都压不下去,但还是知道装一装,谦虚道:“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不值当夸,我自小就会。”
虽说话语谦虚,但里头夹杂的骄傲和快活却是一点也不掩饰,听得令仪直笑。
“不说其他的了,快来看!”
少年喜笑颜开地捧着两个拳头过来,令仪闻言也不磨叽,忙将脑袋凑过去。
这样一来,两人挨得便十分近了,又因为身量的缘故,燕钰低头就能挨到女郎的发顶。
黑夜中,女郎的眼眸比星子还要璀璨,专注地凝着他困着萤火虫的双手,凝着自他指缝中露出来的闪烁微光,嫩红色唇瓣微微翕动,尽管是这样沉寂的夏夜,却让燕钰感到春色无边。
他有些看痴了,呆了许久,让正期待着看萤火虫的令仪诧异地擡头望着他。
“你干什么呢?”
如此动作,却让燕钰看得更清楚了那抹摄人的艳色,如最饱满殷红的樱桃,引得燕钰无声地吞咽,喉结滚了滚。
他低头对上女郎如琉璃般纯净又清澈的眼眸,此时此刻再难抑制住心中的渴望了。
“我能亲你一下吗?”
心中的贪欲在疯狂叫嚣,如万千藤蔓野蛮生长,将他那颗还算理智沉稳的心脏包裹,禁锢,夺舍,掌控,最终支使他说出此刻最想做的事。
哪怕只是一口,也好。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令仪眼瞳震颤,讷讷无言。
她不由想到了王窈白日与她暗示的她与韩王之间的亲密事,脸不由得烧了起来。
他会不会也把她的嘴唇磕破?
令仪不敢深想,也不敢对上那双灼灼如烈焰的双目,只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让她如何作答?
拒绝了怕是伤他颜面,点头了是不是会显得她有些心急?
而且她不想嘴被磕破,回去被王窈看到又有的热闹。
正是这一会暗忖,让燕钰的神情愈发寥落,飞扬的眉眼也开始消沉下来。
“你若是不愿也行,那我再等等。”
等到大婚那日总行了,燕钰暗自宽慰自己,努力调正心态。
见燕钰主动退让,令仪反倒有些愧疚了。
同样是未婚夫妻,相比于王窈对待韩王的姿态,她待燕钰似乎多少有些冷淡。
但这也不能怪她,令仪本性如此,不能同性子热情明媚的王窈作比较。
但他看上去真的很失落,像个蔫了吧唧的小狗,令仪抿唇,试探着开口道:“其实你无需问我。”
是的,两人未婚夫妻的头衔摆在这,铁板钉钉几乎没跑了,燕钰举止亲密些又有什么?
何况这里也没人,只有他们二人。
令仪怯怯地垂下眸,唇瓣轻颤,对即将来临的事情有些紧张。
燕钰是个时而能听懂暗语,时而听不懂的脑子,但此刻他全然知晓了。
只见他一扫消沉落寞,眉眼瞬间璀璨起来,高兴之下手掌一松,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顺势飞了出去,远离了囚笼。
但两人谁也没注意到,都各自沉浸在即将来临的那件让人心血沸腾的事上。
令仪性子再沉稳,此刻面对这样的事,也没了平和,垂眸敛目,一言不发。
倏地,双肩被握住,令仪心尖一颤,知道燕钰要来了,一颗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啵~”
一阵肌肤相触的脆响自她额间传出,同时带来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但又很柔软温暖。
只短暂停留了一瞬,对方很快就离开了,但额间的酥麻热意却经久不散。
令仪猝然擡头,抚上额间痕迹,满目惊愕道:“原不是亲到唇上吗?”
万分诧异下,令仪口不择言,将心中疑惑吐了出来,神色正经的有些可爱。
燕钰回味着方才触到的滑腻肌肤,正心神荡漾着,就瞧见女郎呆头鹅一般的模样,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哈哈哈~”
“我还是头一次见阿鸾这般不淡定的模样,像个傻鹅!”
燕钰本就是疏狂明快的性子,此刻一分不差地显露了出来,在这片林子里放声朗笑。
令仪被说了一句傻鹅,也不高兴了,羞恼地回嘴道:“你才是傻鹅,你是!”
令仪从小到大从未与人红过脸,更是没有过争执,骂起人来词汇也甚是贫瘠,只会拿原话怼回去,显得很没有力量。
果然,被骂回来的燕钰不仅不恼,反而又朗笑了一声,语调溃不成军道:“好、好,阿鸾说谁是,谁就是吧。”
一拳打到棉花上,令仪有些气闷,扭过身子不理他,兀自气鼓鼓地背对着,仅为着一件幼稚至极的小事。
笑够了,燕钰见人恼了,身子一转也不给他瞧,拼命止住了笑,也不敢粗暴地将人扳过来,只用手指戳了戳令仪的咯吱窝。
这里是个极痒的地方,他小时候没少这样捉弄过人,尤其是阿父阿母。
若是哪天阿父阿母因为他调皮犯错生他气了,他便用这等不要脸的法子,让人绷不住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