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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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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昨日就气得红头赤脸了,只是没敢在她跟前露馅。

令仪是有些意外的,他那样一个烈脾气,还挺能藏住事的,倒有些让她刮目相看。

不过这事总不能一直藏着掖着,说开来才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燕钰佯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如往常一般兴高采烈地来到柔婉清雅的女郎跟前,屈膝跪坐在对面,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匣子打开,将新制的翠玉头面摆在心上人面前,一副等着夸奖的神情。

但令燕钰失落的是,女郎只是虚虚扫了一眼,淡声说了句客套话,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

少年晶亮的眼眸黯淡了许多,精神有些萎靡,但还是扬着笑,兴致勃勃地想同人多说几句话。

但令仪并没有跟他浪费太多口舌,两句话一毕,就挑开了帘幕,将燕钰昨日藏在肚子里的事揭开来。

“离宫那事,陛下和皇后如何说?”

这事令仪也不好自作什么主张,全看帝后的意思了。

燕钰本以为这事能多瞒些时日,不想让阿鸾知晓那厮的痴心妄想,也不想阿鸾去看他,但如今听到这话便知这事还是没藏住。

神色错愕了一瞬,燕钰露出讪笑道:“阿鸾都知道了啊?”

令仪看着语气有些发虚的燕钰,心中好笑,分了一盏杏仁茶给他,下颚轻点。

燕钰不是很爱饮茶,觉得苦涩无味,不如烈酒,但这不是一般的茶,而是阿鸾亲自给他煮的茶,那便是仙酿,怠慢不得。

二话不说,忙接过来饮了一口,但心急想要掩饰一番的他忘了这是刚煮沸的茶汤,不出意料被烫了嘴。

“嗳!”

一口将烫茶吐了出来,就差将舌头吐出来哈气了。

令仪见状,又气又好笑,将手边的放在铜鉴中碎冰镇着的一壶青梅饮子倒了一盏给他,让他凉凉嘴。

燕钰此刻正是舌头疼的时候,自然不会客气,接过来送到了嘴里,才好受许多。

“大王莫不是傻了,这茶就是在大王面前沸腾的,大王怎的还忘了?”

见令仪埋汰他,燕钰心中叫苦不叠,他当时只剩下慌神了,哪里还记得递来的茶水是烫是凉。

面颊薄红地道了一声忘了,燕钰也不敢擡头瞧她。

令仪却不会将这等要紧事抛诸脑后,趁胜追击道:“苍梧王那边,陛下可有指示?”

去或者不去,总要有个说法,令仪不想一颗心悬着。

“不去,为何要去,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燕钰哪里能听这样的话,当即便怒气冲冲否决了。

令仪再问:“是陛下的意思?”

令仪怕这是燕钰自顾自的气话,不是陛下的本意。

听令仪怀疑他,燕钰气哼哼道:“自然是,阿父说由他饿着,饿两天就老实了。”

说这话的时候,少年神色自信满满,使得令仪也深信了几分,觉得燕绥似乎就是那样的儿郎。

抱着这样的想法,令仪又等了两日,发现事情没有按照大家想象的那样,反而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崔家派去探听消息的小厮回来说,苍梧王还是没有屈服,甚至今日午时饿晕了过去。

事情更乱了。

似乎受到了离宫的影响,燕钰也没能过来找她,不知是不是去离宫叫骂去了。

令仪觉得自己也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了,最好能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思索大事的时候,令仪喜欢去钓鱼,往往钓到鱼的那一刻,法子也便出来了,从小到大屡试不爽。

眼下也一样,一个时辰后,当一只鲫鱼扑腾着被扯上来时,令仪也有了个两全其美的点子。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令仪乘着犊车进了皇宫,面见了皇后殿下。

……

当得知阿母的凤驾要过来离宫,亲自劝解一番这个脑子进泔水的堂兄时,燕钰带来的医官刚将人弄醒,正按着人将肉粥往人嘴里塞,要治治这个寻死觅活的蠢货。

若不是那碗里只是单纯的肉粥,这情状倒像是来毒人的。

“你倒是厉害,把我阿母都急来了,我劝你识相点,待我阿母劝说完就老老实实将饭给吃了,别给所有人添堵,要不然待会让你知道我的拳头有多硬!”

停止再往燕绥嘴里塞饭,燕钰没好气地恐吓道,希望这厮别再折腾了,老老实实将饭吃了,将路上了,日后在苍梧郡再娶个心仪的女郎,不什么事都没有。

非要犯浑。

显然,这人还是那个死德性,一言不发地,全身上下就只剩下倔强了。

“我想见她。”

仍是这无比欠扁的一句,燕钰肺都快被他气炸了,怎会有这样油盐不进的蠢蛋!

“见你祖宗!”

没忍住,燕钰顺嘴就骂了他一句,骂完发觉不妥,这是将自家祖宗一块骂了。

不过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最后的几眼恨不得瞪穿燕绥,扭头出去迎接阿母了。

想必是皇家特意闹出的阵仗,想让洛阳百姓知晓此次皇家给出的诚意,因而皇后的凤驾仪仗十分张扬,从皇城丹阳门出来,一路浩浩荡荡经过主城区,在洛阳百姓的注视下抵达城西的离宫。

一路上,得知皇后殿下是去劝慰正在犯浑犯蠢的苍梧王,众人皆叹天家仁德,慈以待人,就算是废太子,也能如此宽厚。

凤辇最后稳稳停在离宫门口,不等大长秋将凤辇上的卢皇后搀扶下来,在门口等待多时的燕钰便殷勤地上前,将这差事领了。

“阿母怎的亲自来了,是阿父的意思?”

卢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幺子,语气温柔道:“差不多吧,阿母这里有个好法子,包管今日将这个糊涂孩子收拾好,你,记得安静待在一旁便可,切莫冲动。”

燕钰此刻的注意力全在母亲身上,也没有注意到母亲身后有个婢女的异样,听到阿母这副信誓旦旦的话,眸子都圆睁着,好奇道:“他跟个犟驴一样,连我都不怕,阿母竟有法子吗?”

看见卢皇后肯定地点头,燕钰不禁十分诧异,想着待会一定要瞧瞧阿母是不是能舌灿莲花。

然目光刚从阿母身上移开,不经意瞥了一眼阿母平素的两个贴身婢子,猛然间瞳孔震颤,愕然不语。

阿母有两个婢子,一个叫紫鸢,一个叫青雀,紫鸢还是紫鸢,但青雀已经不再是青雀了。

一双眸子像生了根一般,紧紧凝在“青雀”身上,里头又懵又惊,嘴唇翕张,似是想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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