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画骨观心(探案) > 六壬释兆07

六壬释兆07(2/2)

目录

她无声无息的站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掉着。

河对岸的赤水峭上,安昌王的军队,时不时冒个头,想要在奔腾的河流中,开辟出一条前行的道路。

訇然作响的箭矢声,刷刷从棠梨耳畔穿过,没入水雾中。

赤水卫所的弓弩手们,严阵以待,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棠梨呼了一口气,逐渐感觉不到疼痛了。

她安慰自己,城中百姓秩序井然的撤走了,盛大人最大限度减少了百姓伤亡。

她告诉自己,盛大人果然运筹帷幄,将安昌王诱引到赤水河畔。

人皆有贪心。

如果安昌王,是艰难打下合江、叙永和纳溪,那他就会盘踞在这三个地方,广积粮高筑墙,死赖着不肯走。

而这些地方易守难攻,大靖的军队想要短时间消灭他,就会变得很困难。

可如果安昌王,轻而易举就拿下合江、叙永和纳溪,他就会贪心不足蛇吞象,觉得大靖的军队不过如此,他必然还想攻下赤水。因为赤水城两面环水,进可攻退可守,且地势高耸,物资丰富,本就是西南兵家必争之地。

只要给他多一点时间筹备,一旦水师准备齐全,他就能凭借兵力优势,彻底拿下赤水。

但盛大人没有给他机会。

从放弃叙永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围剿的准备。

叙永和纳溪,只是一块引蛇出洞的肥肉,诱敌深入的饵料,让安昌王心甘情愿冒险,盘踞在赤水峭上,被困在赤水峭上。

因为,等前后左右兵力形成围堵,蚕食三十万大军,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隔着一道漫长的大河,棠梨看清楚了盛大人的全部盘算。

白浪滔天,泡沫翻滚,她的眼模糊成一片,却不断告诫自己,这是盛大人想要的结果。

她只要等在这里,等待大获全胜,等待如他所愿,然后将这个消息,说给他听,他一定会很欣慰。

可她的心,沉重地流淌,沉沉的坠落。

哪怕如她所料,黔州宣慰司杨思远,都指挥使司张耀方,已经集结了永宁卫、普定卫、平越卫、安南卫、毕节卫的十万大军,收复了后方失地。

接连而至的喜讯,却也无法让她加入欢欣鼓舞的人群。

夜晚,棠梨住在赤水城里。

赤水拿不下来,大戳了叛军锐势。

半夜的时候,安昌王的军队,再次试图过河,棠梨听到战鼓声声,响彻云霄......

是大靖的军队,从四面八方击鼓,形成威震山河的恫吓。

朝廷的多路援军,已经从最近的卫所,完成了集结与汇合。

围剿之势已成,猎杀要开始了。

布局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棠梨睡意全无,想要出去看看,却被季风拦了下来。

“执笔还是不要去看了,终究刀剑无眼,若是执笔有什么意外......”

季风想说,他该如何向盛大人交待,却恍然意识到,需要他事事交待的人,不知身在何处了。

他和棠梨,都神情微滞。

棠梨的眸光,也失去了光泽。却强撑着力气道,“那你去外面看看吧,明日细细说与我听。卫所里很安全,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季风领命而去,留着两个校尉,守在棠梨门外。

棠梨和阿朵,睡在同一间屋里。

外面声闻若雷,阿朵却蜷缩在床上,睡得酣甜。

她分明睡前还在哭着想阿娘,可是这会,如猫儿般小嘴微张,发出轻盈均匀的呼吸。

如水的月色下,棠梨躺在床上,打量着阿朵睡得香香软软,恬静安宁。

心里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涩味。

她明明盘山涉涧,风尘仆仆一路,已经困乏到极致,可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轻微的叹息,在简朴的室内游荡,她闭上t了眼,强逼着自己睡一会。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粗陋的木窗处传来。

下弦月,四周一片漆黑,微弱的月色云光,冷冷铺在茅屋采椽上,萧索而寂静。

棠梨眼睁睁看着,那人一身冰冷盔甲,肩担刀斧,眼神凶狠如带血的刀子,高举刀斧,破窗而入,直直朝棠梨劈杀而下。

棠梨一个翻身,将阿朵裹卷着,滚到床下。

那人见棠梨躲开了致命一击,却并无意外和紧张,甚至低头冲棠梨笑着,露出森白牙齿,泛着寒凉青光,如阴曹地府索命得厉鬼。

“阴兵...阴兵...”

阿朵此刻已经醒了,惊骇地脸色煞白,哆哆嗦嗦指着面前壮硕的男人,身体也无法自控的颤抖着。

棠梨猛然摔到地上,后背抵着坚硬的地面,被硌得有些疼。

擡头去看那人的目光里,却带着淡然。

“你就是鬼师的走狗?何必装神弄鬼?”

她的心本就浸在寒冰里,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了,言辞也冷漠而平静。

那人听她此言,眼神锐利,带着厌恶的幽芒,高举起斧子,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我是专门来接你的,你确定不跟我走吗?”

黑暗的斧影,无声的蠕动着,慢慢靠近二人。

阿朵张大的瞳孔中,充满了恐怖,将棠梨的胳膊,拧得生疼。

棠梨咬紧牙齿,在他又一斧子劈来时,迅速搂着阿朵,钻进了木床下。

那人眉头一蹙,声音冷颤着,“神明使唤不动你们了吗?亵渎神明,背叛天神,你们怎么敢?”

棠梨见他眼睛腥红,举止癫狂,看他的目光,如同看个疯子。

这种没有敬畏,无视而鄙夷的目光,严重刺伤了他。

他高举着斧子,对着木床一阵乱劈,空气被他劈得尘土四起,浑浊而黏稠。

声音之大,便是外间的校尉被他引走,路过的人也能听到动静。

就在木床快要被劈裂,空气被斧刃锋芒分割为二,寒流朝着棠梨脑门径直砸来时,木门蓦地被踹开,刀锋乍现,月光逆影下,看不清来人面目,手起刀飞,势大力沉的直击那人后背。

斧头还未落下,那人身若闪电,瞬息间接住了斧柄。

棠梨不用看清他的脸,也能感受到心跳如鼓,耳膜膨胀着嘶鸣声,眼睛一热,还没来得及唤出声,已经被捞入怀中。

“大人,我是不是在做梦?”

他的身上带着外面冷冽的水汽,望着她微仰得小脸,狠狠的在细白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粗粝的青黑色短胡茬,扎着她的下巴,在白嫩细腻的皮肤上,蹭出一长串红印子。

棠梨迟滞而麻木的身体,被硬邦邦的盔甲,和绵密的刺痛,戳得有些疼。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覆在了那凉湿湿的唇上,脑子里嗡嗡乱响着,直到对方温凉的呼吸,越来越热,全部灼烧在她的脸颊、额头,细白的脖子上。

似一个野人般,几乎啃吻着她,她才生出一种活感。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