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3、理智（1/2）

63、理智

等到疏雨从自己的一腔思绪里回过神来时,对面坐着的阿固不知何时已是倚靠在案几的边缘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沉沉的睡去了。

阿固一个小小的孩子一路追着她赶来遂州，其中定是吃了不少苦头，阿固也辛苦了。

疏雨轻柔的摸摸他的脑袋,轻轻的将他扶到旁边的榻上，轻手轻脚的退出去，将这个暖棚留给他休息。

她镇定下来,擡步往药棚回去,猝不及防的被身后的一道声音叫住。

回过头，是娄元明。

她将被风吹散的碎发别到耳后，一双大而圆的明亮双眼迎着耀眼的日光望向他。

这才是照耀他的日光，温暖而明亮。

在她这样的目光下，他忽而有些愧疚,他才是卑劣的那个。

疏雨微微仰着头看着高大挺拔的少年一点点的靠近她，其实从早上开始，她就看出了娄元明欲言又止的犹豫,当然也是因为他格外的好懂,心里装着事都明晃晃的放在了脸上。

“纪娘子……”他偏过头,不愿直视她的双眼，“我阿耶的信上不止说了那些,还有益州来的新情报……”

“益州来报，六皇子公孙珀自抵达益州的第三日便与纪将军走散,至今……至今没找到他的下落。”

说出来,他松了口气,同时又忍不住自责,这样性命攸关的大事他竟然因为不可告人的隐秘心思遮遮掩掩……

岂知世人多谎言,会为此感到内疚的,也只有心思纯良之人,疏雨在皇宫里长大，十余年来，就连一直照顾她起居的岑妈妈对她说的话也是真假掺半。

从谎言里辨别真心，也是宫里孩子长大成人的第一课。

果然吗？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像是心里空虚的一块忽然落到了实处，一直压在心底的迷茫和心慌像是有了来源。

她定了定心神，镇定的向娄元明笑笑，“我去药房里看看今日的药都熬好了没有，取药材的事就先交给小娄将军了。”

脸上毫无异色，心中早有准备的娄元明愣了一愣，回过神来，上前两步问道，“诶！六皇子不见了纪娘子不着急吗？”

不应该啊，明明她起来和那个六皇子是那样的亲密。

他带着满腹的疑惑但依然乖顺的听她的踏上了去别州取药的路，直到城外，身边的亲卫感慨似的看着城外的荒芜一片，道，“郎君当真心慈，前日才回来今日又出去，这次回来也该好好歇歇。”

娄元明英挺的眉蹙起，“对啊，我前日才回来……”他转瞬明白了，宽阔肩胛紧绷，勒紧缰绳高喝一声，“回程！”

马蹄溅起飞扬的尘土，冷风呼啸着吹来擂鼓般急促的声响。

疏雨正在房中奋笔疾书，小幺面色忧愁的站在书案边给她研磨，落笔的速度快得像是不需要思考，从容迅捷的落下最后一笔，疏雨镇定的将这手中的册子交给小幺，嘱咐道，

“这几日就辛苦你了，亲卫我留下一半，待到过几日阿固身体将养的好了些，城外的一应事务就由你们二人定夺，”她目光灼灼，说话的语速很快，“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别告诉二娘子，直接去找夫人，二娘子说什么应了也别照着办。”

这么短的时间，她不止想好了病了的兵士之后要怎么办，小幺等该怎么处理，甚至贴心的考虑到了若是她不在琉玉热血上头想插一手又该怎么应对。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

都说相处久了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像，她之前一直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也不尽然，原来自己也有和他这么相似的一面，还是放在他身上她最讨厌的一面——

霸道独断却又极尽体贴。

她不听任何人的劝阻毅然决然的就决定前去益州与前些日子公孙珀不顾让她伤心也要去益州何其相似，去之前安排好一起，又是如出一辙的手段。

疏雨既然决定了做什么，那就不会后悔，更不会退缩。

小幺有些委屈的将册子收到怀里，亦步亦趋的跟着疏雨，看着她快速的背上杏珍给她收拾的一个小包袱，利落的翻身上马。

视线的尽头出现一骑单兵。

遥遥而望，快得像是峡谷里的一阵飓风。

疏雨难得的有些讶异，娄元明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

一身褐色窄袖胡服的少年微微喘着气，他害怕赶不上，快马加鞭甚至甩掉了自己身边跟随的亲卫，胸口起伏着看着她，双眼像是像是林间升起的月，映着寒风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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