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8、阿启(1/2)
48、阿启
“阿氐哥哥,殿下还在里头吗?”阿固近来长高了些,可年纪尚小,对上身高八尺的阿氐还是得仰着小脑袋。
阿氐的脸色也如天边的阴云,“自从殿下从宫中回来就不吃不喝在书房中过了一日一夜,即便是将饭食放在门前也毫无动静……”
有时候忍不住的想,若是郡主在就好了,郡主见到殿下忙碌起来不肯用膳定是亲手喂也得让他吃点。
阿固忍不住想要开口劝,却眼疾手快的被阿氐拦下,他难得的对阿固板下了脸,低声告诫他,“殿下是我们的主子,身为属下我们头一条要学会的就是服从。”
“无论殿下在里面做什么,没有吩咐我们就要等着……”阿氐的话还没说完,阿梁忽然急匆匆的跑出来,向二人招手,“小阿固快来!殿下寻你!”
阿固眼睛一亮,小兔子似的从阿氐手下溜走,飞也似的往里头跑去。
推开门,哗啦啦的宣纸差点将阿固的脸都蒙了过去,待到他将迎面吹来的宣纸拉下,只见屋内满是凌乱的宣纸,上面洋洋洒洒潦草的写了许多,阿固不识字,也不认识。
“殿下?”阿固将手边的宣纸收起来,看着书桌边的公孙珀,“阿固给殿下炖了鸽子汤……”
公孙珀的手边累了一叠整理好的宣纸,他脸色苍白,语气却依然像从前般温和,“阿固,你可还记得你舅舅当年可曾留下什么?”
阿固愣住了,呆呆的摇摇头。
公孙珀叹息,却听面前阿固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的!兄长当初留下了记事的册子!我这就去给殿下取来!”也不问缘由,便一阵风似的往自己的住处跑。
有风从门外吹来,刷拉拉的吹的桌上的纸张飞扬,有一只修长清瘦的手掌轻轻压下,纸张上的墨色影影绰绰。
‘子垣子垣,这花瞧着好看却是有毒……你长大了可千万要识人清明,莫要像你外祖,被人骗了白白赔了一家性命……’
春日的花园里,纤细美丽的女子眉目含愁,伸手拦住怀中孩子想去摘花的动作。
‘子垣可真厉害!阿娘才带你读了两遍就会背,就是你舅父在你这个年岁也远远不如你呢!’
这是女子在带着孩子背诗,背着背着想起什么神情又是郁郁。
……
纸上的内容他回忆了一日一夜,但这些话语都离他太过久远,即便是他尽力回想,如今能想起来的也不过这寥寥一叠纸,其中与柳家相关的更是少之又少。
入宫与陈长留相见,那人只是意味深长的告诉他,柳相当年最是清正不过,柳家的大郎君聪慧至极有宰相之材,若不是当初亲眼被圣人看见在城隍庙中夜会陈王部下,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
他问道:“你不相信柳相能做出这般大逆不道之事?”
沉稳庄严的内侍不动声色,“奴婢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信不信……告诉殿下这些已是偿还故人恩情,剩下的奴婢也不知。”
思绪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是阿固手中捧着一个陈旧的木匣快步走来,他喘了口气,“殿下,这是我舅舅的手记!”
公孙珀摸摸阿固的脑袋,道了声歉,“若不是事急,我也不该将阿启的遗物再翻出来……”
阿固摇了摇头,目光坚定,“若不是殿下,我阿娘恐怕早就被一张草席裹着扔到了乱葬岗,我也早不知没卖到了哪个地方……”
公孙珀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将懵懂的阿固支出去。
阿固觉得他的人生转机和幸运都是来自他的搭救,但他不知道的是,当初若是他的舅舅阿启没有因为他而死,恐怕之前的颠沛流离也不会有。
他闭上眼,挣扎许久才翻开这本曾随着阿启的尸首一同流到宫外的手记。
‘太乙十三年,阿耶很久都没有回来了,阿娘总是骗我是阿耶在忙,但我知道定是出事了,前几日见到的陈伯也再也没回来过,我们该怎么办……’
颤抖的手指抽搐了一瞬,这本沾着暗红血迹的手记啪嗒一声掉落,公孙珀又浑身僵硬的伸手想去取,却见这落下的瞬间,手记恰巧展开在了最后一页。
深浓的血迹勾成零落的一句话——
‘吾儿将破局而出!’
如青竹般挺拔高大的少年如遭雷击,跪倒在地,青黑色的地上水滴点点,他喃喃道,“这不是阿启的手记,这是阿娘的……”
幼时他的聪慧总会惹来阿娘又怜又痛的眼神,也是父皇偶尔会来看他的唯一理由,但他此时无比痛恨自己的早慧,不然他也不会将那时的记忆记了这么多年,乃至于久梦成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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