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临行前夜(1/2)
十四临行前夜
神祈纪元一年,约顿海姆。
后半夜下起了雨,于是黑森林里经常出没的野生夜萤也不见踪影,黑暗比以往还要浓烈,还额外多了一种湿润的味道,和冰冷的空气糅合在一起,没来由地叫人感伤。一幢亮着暖黄灯光的小木屋,独自伫立在森林的一角,雨滴打在木屋的房檐上,淅淅沥沥的声音绵延不绝,好像虫子正一刻不停地蚕食着树叶发出的声响。
这幢房子建于多少年前已不可考,当年在它建造之处,移植来的一小株蜘蛛紫藤,从地基一直生长到屋顶,也成了这房子的外观的一部分,没有人比蜘蛛紫藤更了解这幢房子的历史,哪怕追溯到遥远记忆中的萨尔乌斯……这间房中曾经发生过,以及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尽收它的眼底。
一楼曾是蒙德兹的房间,现在是芦笛在住,房间里的风貌就和从前一般无二,高法依格曾经为养父亲手做的轮椅仍然被好生存放在房间的角落,一个瞬间把人带回过往的,完好的文物,似乎还没到完全退场的那刻——它现在偶尔被当作沙发的用途,更多时候,逃不过任何一个椅子的命运,被迫承受了堆放成山的杂物。
虽然一度是阿斯加德西敏约格宫的首席神侍官,芦笛私下里的收纳能力却跟人们想象中很不一样,整个房间充满了生活气息……老实说吧,乱糟糟的。高法依格早在十个月前就曾对此提出过质疑,芦笛对此的答复是:“我当然可以把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假如这地方够大的话。”
“我这房子哪里小了……”高法依格嘟囔着,也就不继续往下说了。跟神宫总是不能比的。只要面积够大,一切都好办……收纳的真谛呼之欲出。
到了该上床入睡的时分,房间里的壁炉自动燃起,温暖的气息带着松木燃烧的香味,很快在房间里弥漫开来,和着屋外潺潺的雨声,很能勾人入眠。
芦笛坐在床上,还没有就寝的意思,不过也快了。刚忍无可忍跟高法依格发了脾气,独自一人待了一会,她全身的戾气松懈了下来,恢复了一贯空白的表情,像是在发呆。听见门口的声音,她迟缓地起身去开门。
门口站着高法依格。
她换上了平时的睡裙,抱着枕头,眼睛亮亮的,映着芦笛身后壁炉里的火光,飞快看了芦笛一眼。
“今晚咱们能一起睡吗?”
她说完,眼神马上飞快瞥开了——好嘛,她有点难为情。
突如其来的示好让芦笛挑了挑眉毛,一只手撑在门框上:“为什么?”
高法依格的表情一僵,只道芦笛明知故问,是还不愿意从刚刚的乌龙中放过她。
她好面子惯了,世上能让她吃瘪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很明显,芦笛就是其中之一。
她低下头,看着脚面:“因为你要走了……”
芦笛心软了,松开撑着门框的手,那句“进来吧”的允可还没有说出口,女巫已经瞅准机会往旁边一闪,顿时人已在门内。
她的脸色瞬间明朗:“——海姆达尔说你舍不得我!”
“……”
……真够不要脸的。芦笛轻嗤一声,看着高法依格小碎步迈向床边,摆好自己的枕头,透露出来t的几分乖巧在此时救了她。芦笛转念一想,算了,没有再说什么,傍晚的事情就算翻篇了。
蒙德兹卧室的床足够她们两人睡下,空间绰绰有余。
高法依格左看看,右看看,那新奇又拘谨的表情好像第一次来。
芦笛忍不住道:“别装蒜。最后那几天我不在,整个房子就你和埃里克,别告诉我你们没来这儿。”
“……”
高法依格涨红了脸。她很想否认,然而她没有记忆,也没有证据……
她很确定是自己会干出来的事儿就是了……哑口无言又口干舌燥的样子像极中了某种毒咒。
芦笛坏笑起来,傍晚那一口气终于顺了。关了灯,房间里就只有壁炉的照亮,她背对着高法依格躺着,跳跃的火光映在她眼里。
毫无睡意。高法依格被硬控了没多久,自己调理好了,又开始叽叽喳喳。
“芦笛,你睡了吗?”
“嗯。”
“……”
“……什么事?”
“那个,你明天就走吗?”
“嗯,是这么打算。”
“我还不知道,明天你要去哪儿呢……”
芦笛把一只手枕在脑袋
身后,高法依格静了一会,又开口了。
“虽然是我说,今后不想掺合进那些事里了……但也不是说,我就想被你们当个傻子蒙在鼓里嘛……”
“是,都怪我们,太把你的话当回事了。”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高法依格急的差点要坐起来了,只听一旁传来芦笛轻轻的笑声。
“我要去一趟亚尔夫海姆的拍卖行。我的身份不比你们敏感,我去一趟最稳妥。”
高法依格一愣:“拍卖行?做什么?”如果这算一个任务的话,确实没有人比芦笛更合适了……除了要准备足够的金吉利之外……
“有公事,也有……私事。”芦笛清清嗓子,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吐出两个字:“魂器。”
听到这两个熟悉的字眼,高法依格的情绪立竿见影地低落下来。
魂器?谁的魂器?
“朝格涅利怀疑奥丁也在物色魂器,于是派我去寻找线索。”
高法依格十分震惊,奥丁和魂器……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这两个名字会被联系在一起。
亚尔夫海姆的拍卖行云集了九大世界的奇珍异宝,如果神王要为自己制造魂器,去那里或许也是合理的……
“别问,多的我也不太清楚。”
芦笛加上一句,堵住了高法依格的口,也就不再说话,似乎是要睡去。
“芦笛,你睡了吗?”
身旁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高法依格似乎翻了个身,不过芦笛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没有理会。
高法依格的兴致不受影响,从松软的枕头上撑起脑袋,一副准备夜谈的气势。
她屏住呼吸:“刚才你去开门,门口是我,不是海姆达尔……你有没有惊讶?”
突然提起海姆达尔,她果然看到芦笛匀畅的呼吸一滞。
高法依格不怕死地伸手推推她。
芦笛忍了又忍,语气不怎么好:“提他干嘛。”
高法依格不说话,静静等着,壁炉里松枝毕碌一声。
芦笛气呼呼地:“我才不惊讶!他哪有你烦人。”
高法依格忍不住笑起来。那股冲动一直都在——她想向芦笛袒露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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