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 梦中梦(2/2)
阿莱丽娜——海拉忌惮父神,不敢在奥丁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他们始于魔药教室的合作或许要到此为止了。
“因为布吉拉有关诸神黄昏的预言,奥丁上次跟我说,有意挑选灵魂进入英灵殿,储备名叫‘恩赫里亚’的军队……我想这或许是个机会——对我们冥界来说。”海拉算是提前预告了自己未来的计划,有点抱歉地看着高法依格。
高法依格毫无感伤,公事公办,抓住关键问题:“如果知道了我是芙蕾雅,”她顿了一下,适应这个说辞,“然后呢?”
“本来,让你重返主神位,或者干脆继续放任你在米德伽特,也没什么,”海拉道,欲言又止,“可是博德那个情况……”
高法依格听说了,新主神,没神力——惨。
而正值诸神的黄昏预言大行其道,神民的呼声需要更强大的主神……
“……你要当神后了。”海拉一针见血,同情地看着她,再一次道出她上一世试图逃避的命运,就差说“快逃”。
可她没有那样说,相反,她切身实地帮高法依格参考起来:“你跟奥丁差着辈分,还有弗丽嘉在中间,不太可能;估计在托尔和海姆达尔里选一个吧,他俩可都还没结婚呢。当然,如果你很想回到华纳海姆的怀抱,相信尼奥尔德也会很欢迎你的,他就是头猪……”
“……”
包办婚姻真害人啊!
原来神界考虑联姻和人间也没什么两样……
高法依格平静听着,早已不知道幻灭是什么。倒也不像海拉说的那样没有希望,她想,她躲过了那样的命运一次,当然也会有第二次。
不过。
“海姆达尔怎么样?”她突然问,海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
“他?”海拉回答,“你要是在和托尔之间选了他,他不知道有多高兴!他估计很想打败托尔一次。托尔是个直肠子,他属于蔫坏,两个人半斤八两吧,不过是我肯定选托尔……”
“为什么?”
海拉冲她暧昧一笑:“托尔看起来很猛啊!不像海姆达尔,我总怀疑他床上也那么冷冰冰的……”
高法依格想,海拉或许是对的。
她躺在床上,感觉到身后那只人鱼冰冷的气息,挥之不去,阻止了她再一次沉入美梦。
她背对着琼达,嘴角牵起一个冷笑。
她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到她这儿暗度陈仓来了?
她猜他是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想到之前得罪了她,懊悔不已,补救的方法,换个壳子重新接近。
为了赢得一场游戏,他觉得他能够□□她……凭什么?就凭这一张脸?
她转过身子,与他面对面,他的眼中有隐藏不住的惊喜。
“我做梦了。”她说,目光不含任何旖旎的,从上到下扫视着他的脸。
他确实很像雾尼。
换了不久前,估计要说雾尼像他。
可雾尼后来也不长这样了。
……
一天清晨,他们洗漱的中途,雾尼将一把薄薄的刀片递到她手上。
他们在萨尔乌斯森林的石房子里,搬来后的生活平静而安宁。
“这是什么?”她拿着那锋利的薄刃,明知故问。
他很平静地望着她:“帮我把胡子刮掉吧。”
他的胡子越长越长,几乎完全盖住了下半张脸,头发也长长了不少,倒不会让人感觉邋遢,是一种阴郁而沉稳的英俊。
她眼睁睁看着他变成他如今这个样子,故意不去询问,就为了等到他忍不了的那一天。
现在她赢了,不免沾沾自喜。
“刮胡子也太落后了,我随便一个咒语马上就能好……你知道的吧?”
她反手去掏魔杖,却被他制止了。
他专注地看着她,表情很认真:“你帮我刮掉……然后,想着我的样子。”
她手拿刀片的手一颤,不知懂了没有。
他就怕她不懂,继续说:“如果看着我,会让你觉得困扰的话……请让我变成你想的样子。”
从海边离开后,他觉察出她有一点不开心……有时候,体谅也可能是另一种误解。
“我想要你一点点看着我的变化,记住我的新模样,然后永远想着我——今后只想着我。”
他坐在床边,而她站着,他仰头看着她,眼中亮的怕人。
“可以吗?”
他总是能用轻柔的问句达成自己的目的。说完这句话,他仰头闭上双眼,拉着她空闲的那只手盖在自己的眼睛上,乖巧等待。
高法依格像收到蛊惑一般,先仔细地用手感知了一遍他的脸。
眼睛大一点小一点,鼻子高一点低一点……全都她说了算。
她想到那句“只想着他”……她是不是离她想要的,又近了一点儿?
他甘愿为她放弃自己如今的面貌,将自己完全置于她的掌控之下……天啊,这个人难道没有自尊可言吗?
她早就知道他没有……因为她也没有。
他俩真配。
她笑纳了这拱手相让的特权,自尊心弥补般的得到了满足,感到一种迟来的甜蜜。
刀锋之下,光洁的下巴,淡红的嘴唇重新显露出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好像在看一件细心打造的艺术品。
“好看吗?”他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很丑。”
他笑了,“那你喜欢吗?”
她没有答话,捧着他的脸,气息都吹拂在他脸上。
他迟疑了一会,一只手按在她的手上,微微睁开了眼,目光仍低垂着。
“我的名字……也是你给我的。”
“嗯?”
“所以你要对我负责。”他擡起黑漆漆的眼睛,勇敢地向她展露自己的野心。
她忍不住笑了,一低头自然而然地吻到了他,他更紧地拥抱住她,对她的渴望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
她回忆过去,那些回忆就像一个害她中招的诡计。
她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对那张脸做什么。——难道连这也被算计到了?
不管怎么样,那只乌鸦的目的已经达到,从此以后,看到类似的脸,她只想的到他一个。
如果他再次出现,她一定第一眼就能认出来……假如他能再次出现的话。
端详着眼前的俊美人鱼,高法依格好像用眼睛啃了一只索然无味的鸡骨架。
“梦到什么了?”和她面对面躺着,琼达勇敢地接受她的审视,顺着她不久前的话,温顺地问。
“那不重要。”高法依格语气敷衍。
她枕着自己的手臂侧躺着,下一刻突然靠近,好像要更仔细地观察他一番,琼达心中一惊,差点下意识朝后退去,好在忍住了。
她伸出手臂,难道是终于要接受他了吗……她的手放到他的脸上,琼达屏住呼吸,等待着,却是……剧烈的一痛!
他脸上的鳞片被她生生拔了下来!
“哦,看来确实没有在做梦了。”看见他的鲜血流t了出来,高法依格却毫无怜悯,那表情像是验证了猜测,松了一口气那样。
她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新到手的玩具——蓝紫色的鳞片的幻彩很像某种稀有的宝石,琼达感觉到自己和血一起流出来的,还有散逸的魂力,慌忙按住侧脸,仍是不可置信。新的一天,又没有雾尼的一天到来了。她毫不留恋地从床上起身,看也不看琼达,嘴角勾起一个恶意又惨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