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另一个世界(2/2)
太阳马车上。
这一次的同行人换成了伊蕾娜和芦笛,少了那个华纳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变得高雅了起来。
……但是好无聊啊。伊蕾娜打了个哈欠。
也不是没有闲聊过的,关于伊蕾娜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海姆达尔大人据说撤回了人间的徽记?今后是什么打算?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她今后能不能不去米德伽特啊?那样的话,她的工作量至少能节省一半……胡思乱想中。
芦笛一本正经,知无不言,反正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
海姆达尔大人那样做后,谁都不知背后原因,结果,当然是被奥丁问责t了,不过经过一番答辩,最终说服了奥丁,这件事情暂时不了了之。
就这样。
答辩的内容,芦笛也不知。伊蕾娜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看来她的工作任务,短时间内是不会有什么改变了!不管这一晚耽搁了这么久,第二天米德伽特的太阳,还要照常升起的。
伊蕾娜感叹自己的可悲命运,好在,因为那个人中途下车,马车在华纳海姆不用再停,剩下的沉默中,很快到达了阿斯加德。
西敏约格就在阿斯加德的入口处,芦笛觉察出了伊蕾娜的焦急,在即将上碧芙斯特桥时,主动要求下车,就一小段路,她步行也无妨。
伊蕾娜显然松了一口气,客气又感激地与芦笛道别。
一方面,她赶时间,另一方面,她也怕惊动西敏约格里的那位——曾有一次,桑古雷斯踏上碧芙斯特桥,然后被海姆达尔大人投诉它的马蹄声太吵了……
海姆达尔,就数他事多!
“替我向海姆达尔大人问好!”伊蕾娜脸上带着微笑,逃也似的远离虹桥,带着桑古雷斯绕路离开了。
芦笛独自走在碧芙斯特桥上,宏伟壮丽的西敏约格宫正在前方。
她能感觉到,一道目光,从宫殿二楼的镂空花窗背后射来,远望虹桥,落在她身上。
——是海姆达尔。
虽说应付了奥丁,不再追究撤销徽记的事儿,海姆达尔最近却并不高兴。因此,为了哄这位少爷开心,侍女芦笛频频下界,去亚尔夫海姆,为海姆达尔搜罗精灵制作的奇珍异宝带回。
都说没有女人不喜欢购物,可芦笛就是个异类。海姆达尔给的预算没有上限,算是没有要求吧,只有一个——
“要新,要奇,要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害的一心要完成任务的芦笛每次都抱着去参加葬礼的心情,生怕买回来的东西叫海姆达尔不满意。
她如今成了亚尔夫海姆最大拍卖行的常客,一有什么滞销的破烂,行长的第一反应就是联系她。好嘛,她跑老远,捡破烂去了?
上次,她买的是一件不能沾水的火龙皮……泳衣,连海姆达尔也啧啧称奇。配上那无异于抢钱的惊天高价……绝了啊。有了那一次的傲人战绩,芦笛觉得就算自己再去几趟,恐怕也难以再创辉煌。
芦笛可能是世上除雅恩莎撒外,第二个最了解海姆达尔的人。他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虽然如此,无妨他出身高贵,又讨人喜欢……只有继续宠着。
自上次他在雅恩莎撒那里发完脾气,又去了人间一趟,回到西敏约格之后,受了奥丁的责问,她以为他会收敛一点,可是并没有。
西敏约格宫中,海姆达尔果然坐在二楼那面窗户后面,看着芦笛从桥上走来。那张出众的俊脸上不见笑容,冷气森森的就像冰块似的,毫无疑问,他很郁闷。
彻达不在,或许是回了海里,他带走了谛听,海姆达尔现在耳边清闲,却依旧烦恼。
他想起那天。
奥丁召见,彻达代他出面——谁叫事情本来就是他引起的!
在萨尔乌斯那一次,当海姆达尔从头疼中清醒过来,看到正在发生的事,真是给他吓了一跳。
奥丁将管理人间秩序的任务交给他,是,他可能……有、点、失职,因此被奥丁勒令整改,他认了。好比他在人间下一盘棋,他承认下得有些糟糕吧……让彻达帮他想办法,转眼,对方却把他在人间的棋盘整个掀了,这是闹哪样?他又怎么好去跟奥丁交代?
如果不是他还算了解彻达的为人,真的会怀疑彻达是不是别有居心。
“你放心好了。”
就像之前他每次做错了事,彻达总是帮他善后的很完美一样,轮到他自己那边出了纰漏,海姆达尔更没理由不相信他。
奥丁在弗丽嘉的雾海之宫召见了他,海姆达尔根据经验,觉得事情似乎没有想象中那样严重。将身体的掌控权交出去,他的神魂蜷缩成一个光点,旁观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奥丁就在前方,他敬爱的父神!
他看上去既不衰老,也不年轻,齐肩的浅金的头发,近乎银色,上面带着一副槲寄生的神冠,表示他至高无上的神王地位,同样浅金的胡须则有到腰际那样长。身形伟岸,多少承袭了巨人血统的雄伟的缘故,然而又比巨人多了一丝敏捷,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无上的威严,有让人有臣服的冲动。他的眼眸,一边是冰霜,一边是火焰,火焰的那一侧,仔细看去,光芒要暗淡一些——曾被他用来交换密密尔泉的饮用权,他因此获得了无上的智慧,可那只眼睛也因此失明。
他没有穿戴盔甲,正如一个父亲在家那样,穿着命运三女神日夜纺线织成的袍子,上面绣着今日的星云图。弗丽嘉回避,房间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奥丁给“海姆达尔”倒了一杯酒,似乎想边喝边谈,被彻达从善如流地用右手接过,镇定自若地品尝着。
藏在身体里的海姆达尔已然屏住呼吸,紧张地看着,就怕奥丁会突然发怒。
“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想必你心里有数,说吧。”
奥丁的语气十分温和——但他即使怒不可遏之时,也是这样的语气,海姆达尔从来拿捏不准,虽然他也没有遭遇过那样的情况……
总是关心则乱,反观彻达,要从容地多。
“我犯了错误,现在我要弥补它——消除徽记,就是开始。”彻达坦然道,“人间的情况太过复杂,靠徽记维系已经不能适用,不如彻底改过。”
“你想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