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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最后一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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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跟年轻女孩相关,哪怕是自己的女儿,丽萨的反应也比平时大,她果然过问,重点不在于他的倒卖,而是他与明塔,还有明塔的朋友之间的关系。

他装作浑然不知,说起那个他连面都没有见过的高法依格:“她啊,挺厉害的,一些基础性的病征,我认为用草药更合适……”

丽萨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奥地列只有通过一些细节察觉出她的不喜。她怎么会吃醋?他不过是她的一个玩物而已。

他希望她能够因此放手,但是她没有。

到底还是爆发了,他帮明塔逃走,终于踩到了丽萨的底线。

“你是不是喜欢明塔?”她直问,甚至有点心平气和的。

他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肩,没有回答。他们刚从一场手术上下来,衣服上都被溅上了病人的血。手术很成功,但是病人的死期将在不久之后不期而至。

明塔不一样,她是干净的。奥地列不愿意回答,也无法回答,他对明塔是什么感情?

“她不想当医生。”他忍着恐惧,答非所问,“可是我想。各得其所,不好吗?”

丽萨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和那晚他见到的那样,变得像冷酷的蛇一样,他屏住呼吸。

他认为爱情是泥潭,而明塔是干净的。

“你越界了。”丽萨这样宣布,第二天将他送入监牢。他数次玩火,明明撕破脸是他想要的,却没想过会是这样惨烈的后果。

他被赶来的长官踩在脚下,洗干净的白色制服,被踩上脚印,他呼吸不畅,脸憋的通红,朝她嚷道:“你不怕?我有办法让你身败名裂!”

他掌握了她那么多秘密,难道她一点也无所谓暴露?

在他的想象中,她会放他走,他重获自由,秘密烂在肚子里,这些年来积累的财富,学到的本事,足够他在任何一个地方安身立命,岂不美哉?可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他所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现在,她背向他,决定把那一切都收走了。

他手臂上伪造的徽记模糊了边界,嘲笑他露了馅儿,她对他的话,只是笑笑,看着警卫员把他带走,轻飘飘的声音钻进他耳朵里:“随你。”

——他知道他不是圣人,落到现在这个下场,虽然意料之外,但严格来说,都是咎由自取。他唯一坚守的,只是不透露不相关之人的秘密,关于帮他伪造徽记的那伙人,还有明塔……也就这一点,叫他还看得起自己是个人。

蜷缩着躺在地上,他感到四肢百骸的疲累,却睡不着,让他想起了许多年前,他在海姆达尔神殿昏睡过去的一次,命运的转折点……他应该感到后悔吗?

外面响起警卫起立迎接的声音,椅子腿摩擦着地面的尖利像一把锥子直插他的脑仁,他的眼睛动了动。

“呀,您怎么来了?真是……快请进!”

……

蒙德兹半夜惊醒,有人在大力敲打他家的门。

阿依又偷溜出去的一晚。

他听见外面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阿依!快开门!”

谁啊?

听到是有人找高法依格,蒙德兹还迷糊的脑子迅速清醒过来,起身去开门,路上就喊起来:“阿依不在,你找——”

门外是乔恩。蒙德兹一愣。

他脸色苍白,十分严肃的表情,像是一路跑过来的,全身散发着焦急的热气。

“她不在家,出什么事了?”蒙德兹的一颗心也被吊了起来。

“她去哪儿了?我有很重要的事!”

“这……我也不知道……那个臭丫头——是怎么了?”

“蒙伯,说来话长——还是不说了,或许阿依有说过,明塔在哪里吗?”

“这……我也不知道。”蒙德兹干巴巴地说。

乔恩的脸色灰暗下去,要救奥地列,他说服母亲的尝试全然失败,如今只能寄希望于明塔身上。如果不是明塔的事,或许母亲不会那么恨奥地列,假如她能回来,是不是母亲能网开一面……

他对于奥地列和豪森太太之间的事情一无所知。一片热忱,只为救下一起长大的同伴。

“啊,那可怎么办……”蒙德兹替他着急,想到估计跟之前听证会上的火刑判决有关,人命关天,更愁眉苦脸。

“没事,我再想想办法。”乔恩苦笑,离天亮也没多久了,他一番奔波,估计也只能是自我安慰,不如从现在开始祈祷明天是个雨天的好。

夜空中万里无云,看起来并不是很有希望的样子……

“上次阿依不是带你一起去见明塔了吗?”蒙德兹皱着眉头,道,“明塔没有留下什么紧急联系方式什么的?”

……对了!

“多谢你,蒙伯!”乔恩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朝蒙德兹匆匆告别。

蒙德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是做了些什么,不过自己能帮上忙,真好。看着乔恩匆匆离去的背影,他心道,真是个好孩子……可惜。

不过没关系,他有彻达这个女婿,也可以知足了!美滋滋地想着,回头看见空无一人的房子,好像看见了女儿成家后未来好t几年的境况,多少觉得有点寂寥——阿依和彻达今晚又去哪里了……好吧好吧,他个老人家管的太多了!

此时此刻,高法依格在一个老父亲绝意想不到的地方——关押奥地列的牢房里。

说来话长——但她不赶时间,还是说一下吧。

她本来和彻达在森林石屋,彻达突然消失叫她一头雾水。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她做出了决定:与其担心他,不如做正事去咧!

所谓正事……她才说过的,她要救人。

虽然即使到目前,她仍不觉得她对那个叫奥地列的被判火刑的应该负有什么责任。或许是为了明塔吧!她有点怀疑,那个人是不是明塔的男朋友?

不过这都什么年代了,火刑那种野蛮的刑法应当杜绝!——就像她说的,她要做一些改变世界的事,就从先改变萨尔乌斯的陋习开始!

守在门口的两个警卫员悄无声息地昏睡过去,她试验着她的咒法,不亦乐乎,沾沾自喜,牢房的锁被她轻易地破坏了,踏入其中,她先是闻到一股空气中的铁锈味,房间中间的十字架上,一个人垂着头,被绑在上面,似乎陷入昏睡。

对方没有知觉,还省了她施咒的功夫,她的第一反应,是去翻犯人手臂上的徽记——她可好奇死了!

小臂之上,那个被伪造的徽记还在,工整如初,是两个粗条组成的十字——被引申为治病的绷带——高法依格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什么。怎么知道这是假的?

真是个倒霉蛋,她这样想。

她把倒霉蛋的手放下,对方却有了反应,从昏睡中初醒一般,慢慢擡起头。

高法依格没有阻止,她要救他出去,有意识比没意识好——至少能自己走吧!

“果然如此……”他低低的声音传来,听着却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像是一个女声?

高法依格的反应慢了一拍,察觉不对时,身体已经动不了了。心道不好,她大意了!

那人缓缓擡头,淡蓝色的眼睛像是没有焦点一般,瞳孔中间,闪烁着一条金黄色的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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