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1/2）
第64章
医馆内很是静谧,一入内就能闻见略带苦涩的药味。
林未浅刚走进去，一个学徒打扮的年轻人就走了过来。
“姑娘这是来问诊，还是取药？”
林未浅一顿,回道：“问诊。”
年轻人打量了她一眼，点点头说：“那你随我过来吧。”
林未浅被带到隔间内,周遭陌生的一切让她本就紧张的心愈发忐忑,这时，对面座位传来响动,她擡头看去,就见一个蓄着长胡子的老翁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老翁虽然几乎满头白发,但一双眼睛烁亮有神,一落座就犀利地上下扫视着林未浅。
林未浅被盯得更加紧张,暗吸一口气后开口：“大夫,我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想看看……是何原因。”
她说着，很自觉地将手放到了脉枕上。
老大夫伸手搭脉，边问道：“具体是怎么个不适？”
林未浅顿了顿，略显迟疑地说：“……时常感觉疲累。”
这倒是不假。
老大夫又一次打量起她的脸,问道：“除了疲累,可有嗜睡的毛病？”
林未浅有些诧异他竟会提到这点,点点头回道：“有。”
“吃东西时,闻见腥味又或是油腻的味道，是否会犯恶心？”
林未浅想起在故停居时发生的事,心下一顿：“偶尔……会。”
老大夫收回手，了然道：“你这不是病,而是有了身孕。”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真从大夫口中听到这个回答,林未浅还是明显怔愣了下。
她摸着小腹，喃喃道：“但我没有一点感觉。”
老大夫瞥了眼她的动作，说：“才一个多月，你这样自然摸不出什么。”
一个多月？
林未浅微怔，按着时间推算，难道是浴池那一次？
“你这脉象往来流利，乃典型的滑脉，且你还有恶阻之症，不出意外定然是有了身孕，”老大夫一顿，又问，“你这个月的月事没来吧？”
林未浅一默，点点头。
说起来，若是她能记得自己月事推迟，也不至于还要别人提醒才知怀孕的事。
“那就不会出错了，你这身子本就比常人要弱一些，这恶阻的症状也会更严重，看你的脸色，这段时间怕是都没怎么休息好吧。”
林未浅抿着唇不知怎么回答，她不仅没休息好，还不停在折腾，心情不好不吃东西也就罢了，还半夜不睡觉去爬墙洞。
现在回想起来，都不免有些后怕。
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后悔做出离开鄞州的决定，说到底这孩子还是来的不是时候。
林未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迟疑与迷茫。
老大夫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怀胎十月，最重要的便是头三个月，你身体底子弱，这段时间得好好补补身子，当然，也不能一口气补得太过，过犹不及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另外呢，你得注意多休息，切莫过度劳累，还有……忧思伤神，要学会放宽心。”
林未浅听得认真，却也惶恐自己很难做到，但在大夫跟前还是乖乖应着：“我知道了。”
“行，我先给你开一个安胎的方子，等半个月后你再过来一趟。”
老大夫说着，提笔便开始写方子。
林未浅心下一顿，半个月后她压根不可能还在洛水县。
“大夫……”她小声开口，“可不可以劳烦你另写一份脉案留给我？”
她记得陈府医曾说过，每一个病人的情况都有不同，每一个大夫的用药习惯也各有差异，所以看诊时留下脉案和药方十分重要。
她没办法留在洛水县，自然也不可能还找这位大夫看诊，最好的法子就是保留这次的药方和脉案，等下次去医馆时让别的大夫也好有个参考。
老大夫显然经验老道，一眼便看出林未浅的用意，很干脆地点点头。
很快，方子写好，老大夫招手唤来学徒。
“去给这位夫人抓药。”
林未浅随之起身，但就在她将要踏出隔间的瞬间，忽然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
她转身，嗓音发涩地开口问道：“大夫，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应该怎么办？”
其实她并没有认真去考虑过到底是留还是不留这个孩子，只是刹那间忽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老大夫一怔，眉头皱起，语气沉沉道：“你身子并不好，虽然瞧着像是用药好好养过一段时间，但这并不能根治，以你这种情况，作为大夫绝不可能答应你流掉孩子的要求。”
“但身体是你自己的，孩子也是在你肚子里，若你执意不要，没人能够阻止，可你也要想清楚，流掉这个孩子，你的身体必然会受到极大的伤害，光是重新养好身体便得用上大把的时间和上好的药材，甚至还不一定能调养得好。”
“还远远不止于此，你的身体受到损害后，要想再次有孕怕是很难喽。”
老大夫言辞恳切又带着点严肃，林未浅听完，九月末的天里竟吓得一身冷汗。
不论元鸷当初待她是否真心，他让陈府医调理她身体的事的的确确耗费了不少精力。
便是她自己，光是吃那些药也算是受了不少苦。
她不想回到餐餐吃药，顿顿忌口的日子。
“我，我知道了，谢谢大夫。”
林未浅僵着身子去取药，付完钱，整个人才勉强放松下来。
因为确定有孕，她这下忽然没了精力去雇马车，决定在洛水县再待一晚。
回到客栈，她将一副药和一块碎银子交给小二，麻烦他煎好药后端到厢房。
小二拿了钱，办事自然也积极不少，没一会儿就将药送到她房中。
林未浅闻着熟悉的汤药味，脑海里浮现出老大夫最后同她说的话。
他说若是不要这个孩子，很可能以后她都没办法再怀上。
这十七年来，她最习惯的就是独自一个人，本以为来到鄞州后一切都会变好，可没想到不过是黄粱一梦，一朝梦醒，她依旧是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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