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第六十一章(2/2)
“不成!”谢夫人一听静竹提及“阿嫣”这个名字,神色便猛然变了,她咬牙道:“你莫不是忘记了,倘若不是这个阿嫣这个祸患,阿容不至于丢了性命,行玉更不至于……”
静竹见谢夫人脸色难看,连忙告罪道:“夫人恕罪,是奴婢说错了。”
片刻之后,她却又小心觑了一眼谢夫人,语气担忧道:“只是将军如今这般模样,夫人还是应当要想个法子……”
“让嘉莹去一趟吧。”谢夫人沉吟片刻,道:“我记得嘉莹和阿容关系向来是不错的,因着怕她伤心,所以一直也不曾将阿容出事的消息告诉她,但这事总归是瞒不住的,与她说清楚了,再让她去劝劝行玉吧,他们兄妹之间,有些话也更方便说。”
其实谢夫人做这般安排,也只不过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罢了。
她如今去劝谢行玉,却是连人都没法见着的,更别提想与他说说话之类了。
所以便也只能指着谢嘉莹了。
静竹虽然知晓谢嘉莹定也是劝不了谢行玉的,可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点头应下。
其实谢嘉莹这几日原本心里也是一直很是不安定的。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如今的谢家是与往日一般无二,但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问了院中的婢子好几回,得到的答案也都是无事发生,看起来仿佛都只是她多心了一般。
今日她正心事重重地念着,说好似有些日子不曾见过兄长了。
锦绣便劝道:“谢将军可是陛下倚重的云麾将军,又不是什么闲人,手头的事务自然繁多,这会儿大约是在忙着帮陛下办事吧。”
谢嘉莹听着这话,想起江奉容,却又沉沉地叹了口气,“也许久不曾见江姐姐了……”
从谢行玉与江奉容退了婚之后,谢嘉莹便再不曾见过江奉容了。
当初退婚的旨意刚刚下来,谢嘉莹一时不能接受,当下便想要去见江奉容,只是那会儿谢行玉刚在江奉容那儿受了气,自然是不允谢嘉莹再去江家,甚至因着此事将她关在了院子里。
不过虽然当真吩咐了底下人看住谢嘉莹,但实际上谢嘉莹若是当真想离开,那些个下人又有哪个是当真敢将她拦下来的?
只是她前边对退婚之事一时有些难以接受,冲动之下这才生出了要去见江奉容的念头来,后边冷静下来,身边的婢子锦绣又劝了几句,道:“奴婢知晓小姐喜欢江小姐,可这总归是将军与江小姐两个人的事儿,况且退婚的旨意已经下来了,您现在去见江小姐,难道当真是要劝着江小姐变了心意吗?”
“江小姐既然能为了这一桩婚事生生在明宣宫前跪了三日,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江小姐的心意,您当真觉得您能劝着江小姐变了心意?”
锦绣这一番话说得谢嘉莹怔愣了许久,最后才喃喃道:“难道我就看着江姐姐被那个阿嫣害得退了与兄长的婚事?”
锦绣叹了口气道:“这桩事您怕是只能看着,您若是插手,不仅挽回不了这一桩婚事,更怕是与江小姐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谢嘉莹到底是将锦绣这一番话听了进去。
而后的几日,她便想着等退婚这事彻底过去了再去见江奉容。
否则她即便是见了人,也总觉得不知该如何面对才好。
到了今日,谢嘉莹依旧不曾缓过来,也没再提去江府的事儿,但这会儿外边却有人进来禀报,说是谢夫人身边的静竹来了。
静竹算是筠文院的常客了,听得她过来,谢嘉莹也并不觉得奇怪,只颔首让她进来。
却不想静竹一进来却先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才上前来向谢嘉莹见了礼。
谢嘉莹见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这才觉察出不对来,心一下揪起,连忙问道:“怎么这样小心,难道是出什么事了?”
这几日她一直觉得谢府的气氛有些古怪,但却又说不上来到底何处古怪,这会儿见了静竹神色不对,自然想问个明白。
静竹起了身,却又是斟酌了语气才道:“小姐这几日可曾听说了那赖府出了一桩怪事?”
“赖府?”谢嘉莹一听她提及赖府,就想起赖家兄妹,脸色便沉了下去,“倒是不曾听说,怎么,是赖家出了什么事儿?”
赖家兄妹当初在赏花宴中的阴毒算计谢嘉莹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所以若是赖家当真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她倒也是乐见其成。
静竹见她确实不知,于是解释道:“赖家那个嫡子唤做赖宝松的,也就是几日前吧,定下了一桩婚事,可大婚之日新娘房中却起了一场大火,火势凶猛,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都烧得没了性命……”
听得这话,谢嘉莹与锦绣二人都是一惊,显然都不曾想过竟会有这种事。
谢嘉莹虽然厌恶谢家兄妹,但得知一个无辜之人就这般丢了性命,却也无论如何也是高兴不起来的。
而锦绣却先反应了过来,她小心看了一眼谢嘉莹,而后问道:“姑姑怎地突然说起了赖家的事,这事是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赖家这一桩事听着确实离奇,但若是不是与他们谢家有什么关联的话,也实在不值当静竹特意为此而跑一趟吧。
谢嘉莹亦是回过神来,点头道:“姑姑若有什么事,就直说罢。”
静竹沉默了片刻,终于是沉沉叹了口气道:“倒不是与我们谢家有什么关系,只是那个新娘不是旁人,而是……才与咱们将军退了婚的江小姐。”
这话说出口,她张了张嘴,有些难以置信道:“你是说江姐姐她……”
静竹轻轻点了点头。
“赖家他们怎么敢啊?”谢嘉莹瞬间红了眼眶,又看向静竹道:“这件事,兄长他可知晓?”
静竹复又点点头,“自然是知晓的,如今江家,赖家都因为这桩事付出了代价,这亦是将军所为。”
静竹将知晓的那些事儿都尽数说了出来。
但说到此处,却又叹了口气道:“只是虽然已经帮着江小姐报了仇,可将军却依旧将自己困在了此事当中,他竟是将江小姐的尸身带了回来,更是日日与那具尸身共处一室,这事情无论如何说,也是有些过于荒唐了。”
谢嘉莹也不由怔住,喃喃道:“兄长还是很在意江姐姐的,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倘若没有当初他与阿嫣那一桩事,如今的谢行玉怕是都已经与江奉容成了婚了吧,哪里还会有后边这些事儿?
静竹道:“是这个道理,只是如今咱们将军也已经将能做的事都做了,但他却还是一日日地耗在那江小姐的身上,江小姐毕竟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也总还是要向前看的吧。”
“况且……眼下正是夏日,即便日日都有冰桶往将军书房中送着,一具死尸却依旧难以保存,人死了总是要入土为安的,将军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不仅是不顾咱们谢家,也是在折磨江小姐啊。”
话说打这份上,谢嘉莹也明白静竹的意思了,她点点头道:“我会试着劝一劝兄长的,不为了别的,就算只是为了江姐姐能入土为安。”
静竹见她应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如此,那奴婢就先退下了,小姐记得好生劝一劝将军,让他不要再意气用事,江小姐出了事,他一时沉湎伤怀是人之常情,但若一直如此,便是弃整个谢家于不顾了。”
谢嘉莹又点了点头,静竹这才退了下去。
大约是因为静竹所言实在太过荒唐,直至她走了,锦绣都还有一些没有回过神来。
但谢嘉莹却已经起身道:“走吧,该去看看江姐姐了。”
锦绣一愣,想起静竹方才说江奉容的尸身如今正放在谢行玉院中,这才反应过来谢嘉莹为何如此说,于是连忙应下,跟在她身后出了筠文院。
等二人行至谢行玉院中时,院中的那些下人瞧见她过来,神色都显然有些古怪的。
谢嘉莹已经知晓里边的情况,所以只径自往谢星的方向走去,而后吩咐道:“进里面同兄长禀报一声吧,说我来了。”
谢星的神色却有些迟疑,他犹豫道:“可是里边……”
江奉容的尸身也停留在里间的事,他不知道要不要与谢嘉莹说,更不知道应当如何与谢嘉莹说。
谢嘉莹却擡眸看向他,“我是来看江姐姐的。”
只是这一句话,谢星便明白了谢嘉莹早已知晓了里间的情况,自然也就没有了阻拦的必要,于是点头应下,而后匆忙往里间走去。
到了书房门口,他却是先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才叩了叩门,道:“将军,小姐来了。”
里边传来一道有些沙哑的声音,“我不是说了谁也不见吗?”
确实几日前谢行玉便吩咐过底下人,说是这几日他只一心想着好生陪一陪江奉容,旁人无论是谁来,都是不见的。
莫说是谢嘉莹,就连谢夫人亲自来了几回,又站在门口劝了他好一会,也是没有用的。
谢星听得这话自然并不意外,正欲再解释,就见谢嘉莹也正走了过来,“兄长,我并非是来见你的,我只是想来看看江姐姐。”
她苦笑道:“你不想见我,但或许江姐姐会愿意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