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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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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凤宁,是不是朕太惯着你了,惯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什么事都敢做!”

他眼眶布满潮气,眉心皱的死死的,模样照旧阴沉凶狠,凤宁却惊奇地发现他眼里有什么在晃。

箍着她的那双手臂,紧得令人生疼,却是在颤抖。

凤宁后知后觉裴浚在害怕,害怕她出事,害怕到忍不住犯狠,失态....

委屈悄然而散,心一瞬间软了,

“三郎....”她又这般轻轻地唤他。

音调软绵绵的,眼神如蛛丝,简直能要人命。

裴浚猛地一咬牙,将人往怀里一搂,一圈又一圈搂紧,恨不得将人摁入骨髓里,眼神挑向帐顶,一行泪悄然而落,裴浚往她发梢一擦,湿气渗入她绵密的乌发,慢慢洒落在她头皮。

他从来将眼泪视为懦弱,他不可能有,他也嫌恶之至。

但今日李凤宁千里迢迢送军粮马匹,猝不及防往他软肋一击,令他生出后怕,不知不觉,这个女人已是他生命永恒的一部分,他难以想象一旦她出了事,他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失去一个人。

明明是十八名女官中最柔弱的那个,却总能干出惊天动地的事来。

他忽然发现,李凤宁骨子里与他一样。

执着,敢拼。

他舍不得她拼。

“你可以将马匹粮食交给彭瑜,让侍卫护送你回肃州。”

凤宁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只能踮着脚从他桎梏中拱出一片肩,双手绕至他颈后,将人搂住,

“三郎,我不想离开你,我看不着你,摸不着你,我担心呀....”

酸气再度袭来,裴浚弯腰使一把力,将人打横抱起,搁在屏风后的软塌,对着那干裂的唇便吻了过去。

凤宁挂在他身上,见他倾身而下,连忙侧脸一躲,“别,我脏着呢...”

他才不管。

脸躲开,将耳珠送到他眼前,像是无比美好的珍宝,他一下又一下轻轻的舔舐,脖颈,面颊,眉心至鼻翼,每一处他都不放过,每一处均要烙下痕迹。

凤宁嫌自己身上风尘仆仆,哪有心思跟他闹,不住地推他,

“你放开我,叫我收拾收拾....”

裴浚无动于衷。

凤宁腿被架在榻侧的高几,脚一蹬,将鞋给踢落,脚尖犹在打颤,连着嗓音也抖如筛糠,

这会儿被他亲的浑身乏力,已决定缴械投降,

“好歹叫我喝一口水,我口干....”

身侧的男人动作一顿,擡手在一侧矮几擒来杯盏往嘴里一倒,再度捉住她的唇来喂她。

温温凉凉的水液,湿热的气息,胡乱搅在她嘴里,她猛地咽了几下,他舌尖顺势捣进来,含着她摆弄吸吮,手上动作也很利落,嫌那身厚袄子碍眼,胡乱拨开扣子将之扔开,这件袄子实在是厚,跟被褥似的,这一丢开,露出的便是花蕊般娇弱婀娜的人儿。

他解开自己的外衫,将人彻底裹入怀里,用滚烫的胸膛去暖她,

粗粝的下颚去戳她,

放任自己去弄她。

电石火光窜遍周身,凤宁身子一阵蜷缩,忍不住往他怀里拱,忽然意识到,他在惩罚她。

“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她额心往他脸蹭,试图将人蹭开。

沉铁般的目光逡巡她面颊,钉在那双眼,恶狠狠道,“再有下次,朕...”下意识要说要了她的命,临到嘴改口,“朕把命给你!”

凤宁听出他语气里的无奈,像是纸老虎般一戳就破,忽然就不怕了,玉足轻轻往他腰间蹭,整个人躲在他怀里取暖,眼神柔柔望着他,

“三郎别气了,凤宁不敢了。”

被他吻过亲过,那双眼洗亮似的,晶莹闪耀。

“凤儿....”

他已不记得她有多久不曾与他撒娇,不曾在他面前娇滴滴地哭。曾几何时,他逼着她成为独当一面的女官,逼着她自力更生,后来在宫外瞧见她艰辛经营一家铺子,追到西域,看到她与使臣谈笑风生,有那么一瞬,他很后悔,后悔又祈盼,祈盼有朝一日李凤宁能再度依赖他。

他的凤宁回来了。

毫不犹豫朝他奔赴。

吻依旧炙热,如同燎原的火一遍遍烧过她周身,她像是被烧成了水汽,慢慢零落成水,泥泞不堪。

“凤宁,嫁给我,不许迟疑,不许拒绝。”

听着像是无比强势,骨子里其实很柔软,害怕她拒绝。

凤宁冥冥中感觉到,她成了裴浚的软肋。

捧着他的脸回敬一吻,抚慰他兵荒马乱的心,轻轻诶了一声。

裴浚将凤宁留在了营帐。

全军上下均知道是这位李姑娘送了军需来,保证接下来几日的口粮,更知道,这位李姑娘是陛下心尖人。

三郡王粮草被烧了大半,赔了夫人又折兵,损失惨重,接下来自然是想方设法调粮。

凤宁坐在一侧听得裴浚提起蒙兀筹粮之事,脑海灵光闪现,

“陛下,我想起来,我去居延城时,有一些商户做的就是粮食生意。”

裴浚闻言神色顿亮,

居延城就是蒙兀大军的后方,一定是蒙兀军需来源。

裴浚随后让凤宁给了名录,画了图纸,交予锦衣卫的密探去行事,想方设法阻止蒙兀筹粮。

三日后,京城十万援军抵达,新型炮火就位,来的主帅正是右都督蒋文鑫。

裴浚开始主动出击。

三郡王知道大晋来了援军,反而不应战了,只派出游击战将,与大晋周旋。

三郡王很聪明,已近隆冬,大晋将士受不住北地苦寒,指不定撑不住,于是他打消耗。

裴浚呢,也不疾不徐。

让将士们轮流休息,凤宁给裴浚提供的情报非常准确,三郡王筹粮不顺,他也看三郡王能撑到几时。

大晋将士虽有些不适应严寒,但还能撑。为什么能撑,这得益于裴浚此前修整吏治,去年冬日兵部与户部迟了将士的冬衣,他将兵部尚书发配边境,今年新任兵部尚书长了教训,早早在盛夏就把冬衣准备好,初秋送来了前线,今年将士们有新棉袄穿。

反观蒙兀这些年,可汗膝下几个儿子争权夺利,没少给对方使绊子,三郡王出击肃州,本是一招妙棋,前有裴浚这个意外之客,后有兄弟们时不时拦阻,军需补给不及,三郡王原打算速战速决,如今被裴浚拖到泥潭里,叫苦不叠。

此外,他本是撺掇着可汗带兵佯装进攻宣城,他暗中破开肃州这道口子,再与父亲一道南下直捣京城,可惜如今蒙兀两线作战,而大兀宣城守将坚壁清野,可汗那边不利,已开始催促他进军。

三郡王无法,给裴浚下战书,约定在捞刀河西北角的风林镇决战。

裴浚答应决战,却不同意在风林镇交手。

去风林镇得渡过捞刀河,万一蒙兀趁着大晋渡河半路出击呢,这不是中了对方圈套么。

裴浚择选了捞刀河西南面的沃野。

沃野适合蒙兀铁骑驰骋,此外河面已结冰,压根不影响铁骑横行。

三郡王满口答应。

十一月初十,双方在风林镇西南方的沃野遇上。

说是沃野,实则靠大晋一面有一片青山为阻,方便裴浚立在山坡俯瞰全局。

战鼓一擂,双方将士往对方冲去。

大晋居中坐镇指挥的是齐亮,别看齐亮不如董寂和燕承骁勇,他擅长军阵,早早在阵前摆了个两仪八卦阵,步兵手持长矛来回奔转,先将骑兵引入阵中,待骑兵入瓮后,两侧兵力忽然后退形成个包围圈。

这个时候,正中现出一个巨大的空心军阵,指挥也换成了蒋文鑫。

裴浚早有收复故土的决心,暗中让蒋文鑫练兵,二人费了不少功夫,与将士们钻营出一种对付蒙兀骑兵的军阵,这是四方形状的空心军阵,前后左右各有战士手执刺刀,蹲于地面,刺向奔来的蒙兀铁骑,刺军之后,布置火枪军,执的是大晋最新研制出来的三段火枪,前一波结束,后面一波紧接着跟上,确保连续不断朝敌军射击。

两仪阵不停变化,开出一条道,将蒙兀骑兵引进来,而每一个进来的骑兵都被空心阵给刺下,短短一个时辰,大兀损失惨重。

可惜三郡王无地势可借,瞧不清内里情形,决定炮火开道,让大军全力推进。

此举正中裴浚下怀。

裴浚藏了许久的秘密远程炮火被t从两侧山坡推出,炮火密集地朝着蒙兀后方漫射,一排炮火过去,蒙兀骑兵顿时大乱,这蹲新型炮火显然射程更远,威力更大,三郡王暗叫不妙,立即撤兵,裴浚见状,吩咐燕承和董寂各自带了一支装备虎蹲炮的骑兵,绕去蒙兀后方围攻,不给对方逃脱的机会。

靠着这一手严密的布防,双方大战两日两夜,裴浚极有魄力,硬生生杀了对方几万军力,灭了蒙兀生力军,差点生擒三郡王,可惜三郡王亲卫军实在厉害,拼命护着他杀出一条口子,逃之夭夭。

裴浚乘胜追击,一路将故土全部收复,方罢休。

十一月十五日,蒙兀送来国书议和,裴浚回到肃州修整,安排文臣武将负责和谈。

而凤宁呢,趁着这个空档回了一趟康家堡。

裴浚兵锋所向披靡,连着康家堡外围一片也被扫荡过,念着康家堡收留过凤宁,他并未吞并这块土地,而是准康家堡成为大晋边关的贸易城,给与税率优惠,帮着大晋在西面开拓商贸。

凤宁回到康家镇,亲自捎了一道圣旨递给乌先生。

“先生,您瞧瞧上头写着什么,陛下不许我看呢。”

乌先生见凤宁满脸紧张,接过圣旨摊开一瞧,一目掠过,微微错愕。

“写什么了?”凤宁盈盈望着他。

乌先生忽然长吁一口气,合上圣旨神色复杂看着凤宁,

“陛下命我为陕甘经略使,出使西域,连通各国,开辟商路。”

“陕甘经略使?出使西域?”

每一个字眼都曾是乌先生的志向。

凤宁闻言眼眶好一阵酸痛,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欢喜。

她以为裴浚对乌先生怀恨在心,要拿先生如何呢,不成想他终究是一位豁达的主君,任人唯贤,给了乌先生施展才华的机会。

“先生大志得酬,凤宁为您高兴。”

晚风里,那清瘦卓绝的男子,自唇角绽开缓缓一笑,好像有释然,也有欣喜。

凤宁在学堂留了几日,将学堂交予柳夫子,刘夫子与周夫子三人打理,周夫子抱着她哭了好一会儿,不舍凤宁离去,傻妞也凑过来揽着凤宁不吱声。

卷卷在二人跟前上蹿下跳,傻妞眼巴巴看着雪白的卷卷问道,

“能不能把卷卷留下给我。”

凤宁还没来得及回绝呢,那卷卷闻讯立即往后窜开老远,一股脑子跳上围墙,窜去小赤兔的背心。

凤宁等人被它逗得一乐,离别的愁绪便诉在这一声含泪的欢笑里。

十一月二十,裴浚亲自驾着宫车来接凤宁,乌先生等一伙人在斜阳下相送。

乌先生看着裴浚小心仔细牵着凤宁上了宫车,忽然酸了眼眶。

他的小凤宁,总算是有人疼了。

宫车沿着阳关漠道,一路往东南,穿过河西走廊行至肃州,宁夏,再过延安府,太原府,往东北折回京师。

几场大雪过后,京城终于在十二月二十四这一日放了晴。

每日均有急递回京,禀报皇帝回銮的行程,到了二十四这一日晨,文武百官齐齐侯在正阳门外,迎接他们的国君凯旋。

裴浚一举击溃蒙兀,让蒙兀吃了近百年最严重的一次败仗,朝廷上下热血沸腾,盛赞裴浚功勋可比尧舜,对他的崇敬也达到顶点。

接下来既无内忧,也无外患,该是安安分分娶妻生子了吧?

朝臣引颈相望,终于在午时正,前方军号长鸣,五万禁卫军的拱卫下,一辆明黄帝王銮车缓缓驶来,少顷,銮车停在正阳门前,华盖掀开,露出一张依然清隽斯文的脸。

百官心潮澎湃,齐声扑跪在地。

“臣等恭迎陛下凯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各排一列,个个衣冠齐整,声势浩大。

山呼海拜过后,前方传来一声清冽的免礼。

众臣喜滋滋起身,迫不及待擡眸望去,却见那巍峨的帝王牵着一位明艳端方的姑娘立在正阳门前。

午阳炽艳,映得那张清致明秀的脸,如国色无双。

这不是当年那位御前女官,李凤宁么?

明眼人都晓得这位是皇帝心尖人,此去西北,打了胜仗不说,总算将喜欢的姑娘捎了回来,喜上加喜。

只是内阁大员先是一喜,旋即眉头一皱。

不对,这不是东华门,这里可是正阳门。

裴浚携李凤宁回宫,百官很高兴,可惜走错了地。

只有皇后才能从正阳门入宫。

李凤宁,走不得正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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