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2/2)
难不成真是对清儿一见钟情,情根深种?还是心有不甘,另有筹谋?
顾姜山一时间也捉摸不透,只是在心底默默盘算着按兵不动。
可偏偏这日朝中传来了消息,倒是胡都城生了灾,地震了!
那时,裴恒之正在顾家厚颜喝茶,顾姜山想赶他走都没能把人赶走。
听见外头有人大喊:“胡都城地震了!胡都城地震了!”
他原是没什么反应的,可偏偏下一刻顾姜山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
“叔父,你怎么了?”裴恒之立马关切道。
只听顾姜山颤声问道:“可是那西南部的胡都城?”
外头有人答道:“天下哪里还有旁的胡都城,自然是西南重锤胡都。”
闻言,顾姜山差点身子一歪就倒了。
“叔父!”裴恒之心急道,他见此形势,心中立马有了猜测,忙问道,“可是清儿也在胡都?”
顾姜山见他也一脸焦急,无力道:“清儿寄给我的最后一封家书便是自胡都而来,此刻恐怕正在胡都!”
“什么!”裴恒之也是惊慌不已。
他立马便要起身去寻人,顾姜山却抓住了他的衣袖,道:“我也去!”
“胡都地震,恐怕余灾未消,叔父,你还是在家中好生休息吧,此事我一人足矣。”
“可……”顾姜山见他心志如此坚定,一时间竟惊觉,他居然是真的对清儿一片真心,赶忙回到里间,将所有的家书都拿了出来,“你且看看,对你有没有用,若能寻到清儿,我必有重谢!”
他拿着那一封封家书,咬牙道:“叔父,我定会将她寻回来的。”
他不再耽搁,带着人便直冲胡都城,那里余震未消,还连日阴雨,可怖得很。
整座城池上空都弥漫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裴恒之一边救人一边寻人,就如当初再南杭一般。清儿在家书中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便按着她在这胡都城住过的地方一一寻找。可是不管他怎么找,怎么寻,都不见踪影。
直到这最后一处落脚点也被寻了个干净也不曾见人。
这可怕的死亡的气息从他脚底往上泛。
他竟没有哪一刻如此害怕过,早知如此,他当初定是囚也要将她囚在身边。
“大人,此处昨日才震过,若是没寻到人,咱们还是赶紧先走吧。”游木瞧着周围倒塌的房梁土地,担忧道。
裴恒之看着这满地废墟,摇摇欲坠的半边楼房,心上一片荒凉。
“清儿!”
夜雨来袭,他依旧在这废墟之中寻着自己心中最盼望的那抹身影。
“清儿!”
“大人此地危险!”游木重声道。
他在废墟之上翻动着沙石,依旧不放弃。
耳边忽然想起一道微弱的声音“救命”。
裴恒之直奔那墙角之处,只见两块巨石相夹形成了一个小角落,里面还有一身形纤弱的女子,声音低迷。
他赶忙叫人一道把巨石搬开,甚至不惜亲自上手。
好不容易搬开了一些,他伸出手就要将那女子拉出来,却不想脚下忽然天摇地晃,直接方才勉强搬开的巨石上掉落下好几块碎石。
“大人!”游木见状惊慌道。
裴恒之飞身一扑将女子护在身下,可下一瞬小腿之处便传来刺骨之痛,“啊——”
他脸上一片苍白,鲜血从底下涌出来,巨大的石块压在断腿之上,痛彻心扉!
“大人!”
“大人!”
身边是旁人的疾呼。
他却只顾着身下人,“清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大、大人。”身下的女子勉强转过头来,颤抖着道。
“不是她……”裴恒之的眼眸一瞬间就黯淡无光,腿上的伤都要僵硬失去痛觉了。
身旁落石还在往下掉,那女子见他失望,顿时害怕得抓紧他的衣袖,生怕自己就此被抛弃。
可他依旧把人护在怀中,只是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麻木。
待好久之后,震感消失,游木领着人将他救出来之时,他也依旧是这般麻木没有表情。
他从震中出来之后,大病了一场,病中又梦回了从前。
可不管他再怎么想把身边的人留住,那一抹倩影总是从他手中溜走,回回他都抓不住。
从盛京到南杭,再到胡都,她到底在哪儿啊!
他在胡都耽搁了许久,那一块落石让他从此只能拄拐走路,可他就是找不到顾连清的消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偏偏她什么都没有,仿佛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一般。
*
而另一边,顾连清也听闻了胡都地震的消息,只是那时她已远在东部的一座小镇之中,得知消息时已是许久之后,想起来还未曾给家中报过平安,这才赶紧又修书一封,道:“为避免生事,女儿会在离开某处之时才寄信,所以父亲收到信件之时女儿早已转换了天地,不必担心。”
而收到家书的顾姜山一方面老泪纵横,赶紧将家中的牌位收起来,另一方面又立马差人将信送往了太傅府。
经地震一事他大抵有些明白了裴恒之对清儿的心意,只是他也做不得主,孩子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太傅府,裴恒之收到信时,又哭又笑。
喜她无忧,悲她心狠。
原来她竟是这样事事考虑周全,提防到位。
为了能保护自己,竟是连自己父亲都防着,是防顾姜山呢还是防别人,不得而知。
裴恒之苦笑一声。
她当真是不想跟从前再扯上一丝一毫的关系,才能回回都走得这般果决,一丝一毫的余地都不留,同时隐瞒着自己的行踪,不让任何人有找到她的机会。
从盛京到南杭再到胡都,他终究是棋差一招。
这一刻,他才知晓,原来今生他才是追不到了。
真的追不到了。
她心域之宽广,在这大千世界,而非皇城萋萋。
往后他能做的,便只有等待候鸟归巢。
*
顾连清只顾行万里路,做眼前事,对朝堂之事,自然知之甚少。
只是偶尔从官府贴出来的皇榜中知晓,荣德帝去世之后,登基的竟是一向不起眼的六皇子。
这倒是有趣了,不成想这一世争斗竟是谁都没赢。
她扯了扯唇角,想来其中当有不少裴恒之的手笔吧。
毕竟当朝太傅裴府一手遮天的消息她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还是那样喜欢掌控权势啊。顾连清笑了笑,不过这一切真的彻彻底底与她无关了。她也不过听个笑话而已。
她看着这大好山河,心意畅快。这一路远行,她不为惩罚任何一个人,只是她心在这天地,而非一方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