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33 章(1/2)
第33章
裴恒之说出这句话后,几乎是一瞬间就后悔了。他一方面既知道她是无辜的,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就是自己耻辱的印记。
他捏紧了拳头,浑浑噩噩的头脑终于清醒冷静了。说到底,他不该因为荣德帝而迁怒顾连清。
可当他看着顾连清端坐在那儿,手边是拨拉的算盘和账本,上面放着喝完了养身药的碗,他又觉得厌烦。
顾连清的心颤抖了一瞬,她捏着碗,指尖用力。汤药的苦涩在喉间久久停留,仿佛要溢出来一样,让人反胃作呕。
听见这些话的时候,也说不上有多难受。这些年也早有预感,在他心底里说不上多有她,而她也谈不及多爱他。
搭伙过日子罢了,谁又比谁高贵呢。
她张开嘴,一口的苦味直冲脑门,顾连清有一瞬间就要吐出来了,可还是忍住了,她哑声道:“知道了。南杭的粮有一千、”
她还想将粮食的事情说清楚,可裴恒之却脸黑得更彻底了,他一甩袖直接离开了栖月阁。
顾连清眉头紧皱,也没有出声阻拦。
裴恒之走了,顾连清让春芽和玉荷把东西都收了,然后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长夜漫漫,月色含霜。
星河之下,影影绰绰。
她约莫猜到父亲之死会有流言蜚语,也想过可能是依据裴恒之权衡利弊的性子,觉得如今的她连坐在这个裴家少夫人的位子上都不够格。
她现如今是真成了一介孤女。吃了亏受了罪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顾连清静静地盯着摇曳的烛火,眸光呆滞。
无所谓了。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
哪天要休就休吧。
到时候再寻个安稳的住所,隐姓埋名,离这盛京城远一些,最好能有水,再有一棵大树,夏日里,阳光透过枝叶细细碎碎地洒落在大地上,阴凉又带着一丝热量。
她唇角弯弯,以前总想着要让人看得起,吃了亏也想着往肚子里咽,要体面,要从容,要高贵要优雅,可如今才觉得这些守这些破规矩都不如有两个贴心的人在身边。
如果……她能早一点这么想就好了。就不会……回门之后一次都没去看望过父亲。
烛火跳跃了一下,溅起的火星在空气中飞舞,然后化烟变黑,最后消失在黑夜里。
顾连清回神,哦是了,裴恒之倒是提醒她了,他们之间不该有孩子的。
至少现在不该有。
夜晚悠长,愿尔好眠。
这是她错嫁的第三年。
还活着,尚且安好。
父亲去世了,可李家也倒了。裴家与肃王虽有摩擦,但明面上还算是和谐,而浙南总督也成了裴恒之的人。
一切仿佛都回归于平静了。
时间就在这样的消磨中一点一滴地流逝。
转眼就到了秋日。
顾连清近来愈发节俭和惫懒。能不做新衣不做新衣,能少打珠钗耳环便少打。府里其他人的吃穿用度倒是没短,就她自己用得少了。
而且她如今越发不爱出门,从前那些什么茶会诗会,她还会露个脸,如今若非必要通通读推了,每日就是闷在府中,待在栖月阁里,比那待嫁的姑娘还要藏得严实,叫裴夫人都有些不满了。
这日,晚间家宴的时候,裴夫人特地将人都聚齐了吃饭。
顾连清来得早,便在一旁逗逗小云落,她如今也是八九岁大的小姑娘,知道爱俏了,觉得自己缺了牙不好看,近来说话便总是想办法少说几个字不张嘴或是捂嘴笑。
顾连清瞧着她便像瞧着小时候的自己一样,忍不住揉一揉她的脸,笑道,“云落的牙是偷吃栗子酥咬掉的吧。”
裴云落刚想说话,可一张嘴便漏风,立马又捂住不说了,只剩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眸委屈巴巴地瞪着嫂嫂。
顾连清摸摸她的头,知道她要面子便不逗她了。秋姨娘同裴少霖也到了,二人向顾连清行礼。
尤其是裴少霖这几年过去,身量一下便长了起来,从前只到她腰侧的人如今快和她齐平了。
他道:“见过嫂嫂。”声音有些低沉粗哑,正是换声的年纪。
顾连清点点头,“坐吧。”
这两年他长大些了,也知趣多了。顾连清同他不算熟络,但也还过得去。
“都来了啊!”裴夫人欢喜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她招呼着,道,“都坐都坐。今日就是家宴,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日子,不用这么拘谨。”
她看了一眼顾连清,直接把人拉过来,“小清,你也坐。”
裴太傅老神在在地坐在上头,他如今在家也就是写写字练练画,平时倒也不太管事,看着裴夫人张罗倒也没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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