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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破(十四)(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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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洛平再握一握女儿的小手,笑应地坐下。

卫锦也吃完了。

起身对桌上的三个人道:“姑父,哥哥,阿若,你们吃,我和姑姑一起去了。”

说完,便陪着姑姑往外走。

如此,整个厅中只剩下三个男人。

对月饮酒,闲说聊话。

说到了卫朝的婚事。

洛平叹声气,道:“我既是你姑父,有些话还是要说说的。你年纪不小了,是有二十五了吧,也该娶妻生子了。该尽快找个媳妇,卫家要有继承。”

“等你成了婚,阿若也好说亲。还有阿锦,姑娘家等不起年月。”

“左右我有空暇,也在京认识些官家,到时和你姑姑一起给你找。”

经十三年前的倒台劫难,卫家子嗣凋敝。

妻子让他劝一劝,不能卫家绝后。

况且找在京的官家女儿,以后方便卫朝回京安定。

卫若手中的筷子一顿,看向哥哥。

卫朝垂眸望杯中的酒水,水面有灯辉的t晕黄倒影。

他抿紧唇,须臾道:“如今我的仕途还未稳定下来,以后会考虑的。”

洛平便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我说这些,是想你心里有数,要顾及长远。”

声调低落下去。

卫朝端起杯盏,仰头喝了一口。

辛辣的酒液冲入喉咙,让他不住地泛痛。

“哥,少喝点,伤身。”

后来,卫若这样劝他。

卫朝并没有醉。

他很清醒,但还是放下了酒盏。

当他躺在床上时,仿佛耳边,是她柔声的叮嘱。

也是这样说的:“累的话,便不要喝酒了,好好去睡一觉。”

她从不会催促他任何事。

……

卫朝很想在梦里见一见她,但没有见到。

他醒过来时,窗外的月亮还悬在树梢枝头,正在往西边慢落,逝去屋檐的边角。

那是邻里的官家宅院,曾经公府府邸的一部分。

月落日升,好似白驹过隙,已是三日后的卯时。

天光未亮,属下送来一封信:是许执的亲笔。

简短的一行字。

让他不要担忧,傅元晋定罪之事,他会立刻着手。

同时,卫朝听到了许执对那桩赌场杀人案的决定。

虽判决未下,许执却不再去管他的兄长。

案子已移交给督察院和大理寺,任由他们去审判。

有一瞬,卫朝是有些不懂这个人的。

既然如此冷血冷情,何故当时会冒着那般大的风险,为了三叔母,向皇帝举荐他在峡州为官。

但他知道,自己对于许执是有用的。

清明过后,他要领命再返峡州。

若非现今峡州安定,他不会被允许留京待这么久。

当前,他只能等待。

等脱身出来的许执,去将傅元晋通寇的事定罪。

让人退下后,卫朝继续去准备明日,清明的祭祀。

前两日,还从法兴寺请来两个和尚过来敲钟,念经祈福。

他也和姑姑、阿锦阿若,叠了几大筐子的金银元宝。

预备明日要烧给祖父祖母、爹娘、三叔三叔母、二叔,还有他那个尚未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

祠堂内的长香又一次烧到底时,卫朝点了新的一根,插.入堆满香灰的铜炉里。

长案上的列祖列宗牌位,是四年前,三叔母带姑姑阿锦阿若他们回京时,找匠人新做的。

从前的那些,早在抄家时被摔裂丢弃。

烟雾袅袅,盘旋着上升。

涓涓地似同倒流的银河。

卫朝看着那对摆放在一起的彤红牌位。

而后在“嗵,嗵,嗵”,那厚重的敲击木鱼声中,双膝一弯,跪在了案下的蒲团。

每次来到祠堂,见到三叔和三叔母。

他都会如此。

下个月,便是三叔母走后的第三年了。

“若是你们在天有灵,愿祝事成。”

……

直至入夜,浓云障月。

和尚都已远去厢房歇息。

他还跪在那里。

门窗俱合,外间隐约传来清脆的鸣叫。

春天来至,一切正是万物生长的时刻。便连虫子也从冬日冷硬的土里钻出来,穿梭在深夜的草丛中鸣唱。

长案上的蜡烛燃烧,光焰微晃,混着缥缈的香雾,晕染出灵牌的红光。

卫朝不觉感到眼前酸涩。

闭上眼睛缓过片刻,他站起了身,在腿脚的昏然麻木里,不由地往前倾去。

便在刹那,背后忽然袭来一股阴冷的风。

不过转瞬之间,已来至他的身侧,想要伸手去搀他。

卫朝迅速稳住身体,接着看见那只手,从他的手臂横穿了过去。

他怔然地擡头,而后看清了身边人的相貌。

被利石划得破烂的莺黄锦袍,覆在一具满是斑驳伤口的身体上。

鬓边凌乱的长发散在两颊,煞白的年轻脸上,从眼脸至下巴,也着同样的伤痕,似是被猛兽抓破。

额角还有一个窟窿,血肉模糊之中,白骨森森地袒露。

殷红的血从那个洞里流出,顺着眼尾淌下来,却似干涸了数年。

尽管面目不明,但这一刻,卫朝还是认出了他。

泪水瞬时从眼里滑落,他整个人都在发抖,颤着声音,终于喊了出来。

“……三叔。”

在话音出口时,他见到了三叔急迫难耐的神情。一双通红的眼望向他,隐有泪光。

“阿朝,去把你三叔母带回来!”

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继续受困在那个地方。

而他的无能,无力去打破黑暗中的那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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