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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破(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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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在一日日她的温情里,他忘记了。

便是真的,又能如何。

卫陵左不过是一个死人。

死人是争不过活人的。

他和柳曦珠,还有余生的几十年。

但原来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卫陵。

曦珠被掐地近乎断气,拼命去拍打他的胸口,掰扯他的手。

她不想和傅元晋解释。

在她的心里,这个世已经死去的卫陵,和那个世与她成婚的卫陵,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

在与许执定亲后,她并不喜欢前世的那个卫陵了。

那个平安符,不过是在困苦日子里,寥以慰藉的法子罢了。

正如没有此次的招魂,她自认没有对不起傅元晋。

那个世的傅元晋,t她与他毫无瓜葛。

养寇自重的秘密说出,她只想早些回家。

“你……要掐死……我,是吗?”

无法挣脱的窒息里,曦珠停止了无力的挣扎。

面前之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后腰被窗台抵地生疼,后脑的磕痛仍在蔓延。

她望向他狰狞阴沉的面孔,喘息着,一字一句地,吐出话来。

“你说你爱我,便是这样爱的?和从前那样对我,有什么分别?”

她不动了。

“我这些年来,只有你一个女人,怎么不是爱你!”

傅元晋几乎是气急败坏道,慢慢地松开了虎口。

但没有放开她,因他发现了异样。

在她对他又打又踹的时候,她身上的杏色单衣襟领,不知不觉松散开了。

袒露出一些斑斓的痕迹,浅浅的青紫布在莹白胜雪的肌肤上。

这里一处,那里一处。

从精致的锁骨,往下蜿蜒,爬进那饱满浑圆。

她蓦地拉紧衣裳,遮去旖旎。

但那些梦中听到的欢爱笑声,又在傅元晋的脑子里萦绕回荡了。

仿若那一幕幕两具肉.体纠缠的画面,正在他眼前上演。

似有一把生锈的钝刀,插.进他已裂痛不堪的心脏,在不停翻搅,让他喘不过气,全身都在发抖。

但他却讥讽地低笑出声。

“柳曦珠,你为何不敢把我们的事,让卫陵知道?”

“你敢和他说,你和我上过床,你的第一次是我的!”

“倘若他知道你曾在我的身.下,和荡.妇一样,祈求我的疼爱。你说,他还会不会要你?”

嫉妒和痛恨让他失去了理智。

话音甫落,傅元晋看见了脸色愈加苍白的她。

她怔然地一动不动。

他的理智回笼瞬息,心疼地,伸手去抚摸她的脸。

她长翘的眼睫颤了颤,眸中含着闪烁的水光,丰润的唇瓣也在颤。

似乎和初见时一样。

便是这样一幅可怜求得垂怜的样子,让他一步步陷了进去,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不应该说这句话的。

但现在的她,才应该是他记忆里的她。

该是这般的我见犹怜,只能依附他生存。

她的一切,都该是他给的。

从身到心,不能再让其他男人碰触。

他揽住她的腰,俯首下去,想要把那些她身上、那个奸夫留下的痕迹覆盖。

咬紧的齿牙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即杀了那个人!

他要去找王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柳曦珠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也要杀了卫陵!

如此,他和柳曦珠便又能重新开始。

他不在乎她和卫陵的那些事了。

天长日久,和她刚流放至峡州一样,她还会唤他夫君,还会爱他的。

对了,对了。

他差点忘记了,她如今的这具身体,没有喝一碗避子汤,是健全的,可以孕育他的孩子。

他们终于可以有孩子了。

从前,他便想过,最好是一儿一女。

儿子像他,女儿像她。他一定会当这个世上最好的父亲,她也一定会极喜爱两个孩子的。

该取什么名好呢?

似乎在这一刻,那些寒窗苦读过的四书五经,在脑子里,极速地翻阅过去。

……

但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皙白纤弱的脖颈时,一巴掌忽至他的左脸!

傅元晋不可置信地擡起头。

颊侧的疼,应和她尚未放下的手,以及愤怒的眼神。

“你……打我?”

从小到大,敢往他脸上打巴掌的,只有他那个死去多年的父亲。

“打的就是你!”

手心还在发麻,曦珠快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又擡腿,狠踹了他一脚。

在望过来的凌人寒意目光中,她竭力紧绷着镇静。

“你怎么不问问我,我是不是要杀了你?”

“你都听到了,我把那个秘密告诉了卫陵,是不是?”

但是,从方才见到开始,他从来没有提到过。

他在害怕这件事。

“你给我闭嘴!”

倏然,傅元晋大声喝道。

曦珠看着近在咫尺的扭曲面容,泛痛的嗓子止不住地冒出苦楚酸意,眼睛也在潮润。

“傅元晋,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爱你。我的父亲是被海寇杀害的,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们这些人!”

尽管峡州和津州远隔千里,但都是海寇,都是一样的残虐无道。

她曾经历过漫天的砍杀抢掠,才明白爹爹当时身处的,是怎样的凶况。

倘若爹爹还活着,她不用上京。

不用寄人篱下,投靠公府;不用见到卫陵,那夜表白被拒;不用和许执定亲,又被退婚抛弃;不用因那封信,而在牢狱中被秦令筠轻薄。

更不用流放至峡州,背负姨母临死前嘱托的重任,为了自己和几个孩子活下去,与傅元晋虚以委蛇,八年之久。

经年而过,还要忍着羞耻,给已当上刑部尚书的许执写信求助。

……

所有她遭遇的一切,都是从爹爹被海寇杀害的那一日开始的。

倘若有的选择,爹爹还活着,娘亲也活着。

她绝不会上京。

认识他们中的任何一人,只守着爹娘过日子。

她痛恨自己的命运。

恨那些海寇,也恨傅元晋。

比起虚情假意地与他同处,还要恨,从看到那封书信的内容时。

“……曦珠,那些事都是我父亲做的,你走的这些年,我一直在平荡海寇。如今,峡州清明了,海寇再也不敢来侵犯了。”

傅元晋从未见到她如此悲戚的神情,忍不住去牵她的手,要为自己辩驳。

他曾见过她对那些海寇的仇恨眼神。

她也说过,这世上若是没有战事,就好了。

但他的手,被她一把甩开了。

“不要说的你是为我做的一样,那本是你的责任。你身为峡州的总兵,本就该护一方百姓平安。”

曦珠冷冷地看着傅元晋。

这些在仕途上汲汲营营的男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厮杀斗狠,便不要说的是为了爱。

所谓的爱情,于权势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

她已经明白了,也早该明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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