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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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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人

从初三那日去往镇国公府拜访,至今日二十三,二十天过去,吏部的京察不过下月中旬收尾。对他的考核也已在前两日,于皇帝面前自陈功过,听候裁定结束。

皇帝再提兵部右侍郎的位置,傅元晋复委婉推拒。

峡州海寇未除,不得安心在京为官。

不过两三日,便要启程回去,身体却愈发不适。夜里常常做梦,等醒来,头晕眼花地难以站立,只能坐下或躺下。

这些日连请四个大夫,又是喝药,又是针灸,但没一个有用。

只要入睡,那个女人总是会闯入他的梦境,他如何都醒不过来,再睁眼,窗外的天都大亮。

且随着时日的推移,那些似真似幻的梦,在反复倒转,逐渐变得零碎混乱。

仿若一片片碎裂的镜,尖锐地插.进他的头颅里。

拔不出来的疼痛中,那个越加沙哑、好似自己的声音无数次地响起,仍在阴沉冷笑。

“去找她,去把她找回来。”

皇帝听闻他的病症,下旨让太医院的御医来问诊。

现今,还是针灸的那一套法子。

十几根银针扎进傅元晋的额xue头顶,他闭上双眼,平睡在躺椅上,暖热的炭火热气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女人。

面目模糊、身形纤弱的她,出现在眼前。

轻柔似水的嗓音,在耳畔轻声。

“大人,您的喉咙不舒服,这些日常咳嗽,我做了些枇杷膏。您早晚用温水泡开喝,过不了多久就能好全。”

一罐子黝黑的枇杷膏被摆放在呈盘中,旁边,还有一碗已化开的膏水。

她端起那个白瓷碗,送来他的面前,温声道:“您尝尝看,好不好喝?”

他接过碗,看向里面棕黑的药汁,一口喝尽。

浓郁的枇杷味道,清甜略辛。默地点头,道:“还可。”

她立即笑起来,极喜悦的语气:“您喜欢就好。”

而后又低下头,踟蹰两番,对他说:“您还是少喝些酒,对身体终归不好的。”

声音小了许多。

他微微皱起眉头,还没有哪个女人敢管他的事。

她未免认不清自己的身份。

但在看到她绞紧的双手,手背有被熬煮枇杷膏时,溅跳的红斑伤痕,到底没有开口。

不过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以后再说就是。

他将目光转向那张条案,却发现上面的那罐枇杷膏消失,出现了一碟云片糕。

窗外的春光流转,炎热夏日来临,又变成了绿豆冰沙水。

她笑说:“大人,天热,快喝碗冰沙解暑。”

日光渐短,凉爽秋阳照在桌案,落在一碗炖煮酥烂的鸭汤上。

她笑说:“大人,气候干燥,喝碗汤润润吧。”

天光一日日地昏,第一场雪飘下来时。窗户紧闭,灯烛轻晃,晕黄的焰火照在一锅雪白的鱼粥上。

她走过来,给他解开大氅,拿去架子上挂着,回首笑说:“进宣,你快去把粥喝了,好暖身体。”

他在案前喝着温热的粥,心情舒畅。

她的厨艺越来越好,也越来越贴合他的胃了。

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看坐在对面的她。

灯下,她正垂眸,手拿勾针,在认真地做靴子。

察觉他的目光,她擡头,对他笑了笑,道:“我今晚就能做好,等明日一早,你便能穿了。”

再瞧他脚上破缝的靴子,失笑道:“看你,又穿坏一双鞋。”

常往返军营,还要领兵作战,一日奔波多少里路。

最易坏的就是靴子。

其实并不要她做,到他这个地位的将军,不过说句话的功夫,自然会有上好的皮靴送上来。

但她硬要给他做,道:“我给你多缝些棉花,才不会冷脚。”

他低应一声,继续吃粥,唇角不禁扬起。

但夜色更浓,他沐浴过后,她还巍然不动地坐在凳子上,垂头蹙眉,仍在做靴子。

“别做了,快些歇息吧,我明早还有事务。”

他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那些东西夺过,扔进篮子里,弯腰一把将她抱起,转身走向了那张架子床。

“可我还没做好,你明日要穿的!”

她没忍住笑,伸手拍打他的肩膀。

他俯首看着她,也笑地道:“我将就些,还穿那双破的,等后日,我再穿你做的新靴子。”

帐布落下,他将她放在床上,覆身而下。

“把我的衣裳脱了。”

他吻她的面颊,说。

于是她的手攀上他的肩,将一层单薄的衣褪下。

但半夜的云雨过后,他清醒过来,要前往军营议事,她却不在身边了。

掀开帐子,她正披着他的厚衣,散开乌发,还坐在那张凳上,点灯熬油地在做未完的靴子。

不知何时起的床,但看烧去的油,至少一个多时辰。

他怔坐在床畔。

“进宣,我做好了,你快试试,合不合适?”

她见他醒了,顿时欣喜地拿着那双玄色的靴子,朝他跑过来。

蹲身服侍他换上,稍微抵脚。

她愧疚地说:“我下次给你做大些,这双你别穿了,让人送双来吧。”

他看她熬红的双眼,听她低落的语气,没忍心道:“不妨事,穿久就合适了。”

她又笑起来,轻应了声。

“我下次会记得的,不会再做错。”

天色快亮了。

他洗漱穿衣后出门,她立在门前送他。

他摸摸她的头,走了两步,回头叮嘱道:“你再睡会,晚些回去。”

想了想,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首饰,我买给你。”

她还是笑,温柔道:“我没什么要的,只要能经常见到你就好。”

在转过头时,他仰看灰茫的天色,嘴角克制不住地弯起弧度。

但依然送了许多首饰、衣裳、胭脂水粉给她。

不管是下边人为了讨好他送的,亦还是他让人去买的。

只要她来见他,总会穿上那些精美的衣裙,戴上那些金银簪钗,抹上那些香粉红妆。

以一副妩媚动人的模样来至他的面前,提着裙摆转圈,眼神中袒露的是一个女子,见到这些东西时,不由自主地激动和喜悦。

“进宣,我很喜欢这条裙,你觉t得好不好看?”

她的相貌和身段深得他意,华裙不过是衬托她的玩意而已。

他还是更喜欢看她什么都不穿的样子。

尤爱她那只纤细白皙的脚踝,他亲手给她扣上了那副金色的铃铛。

俯视着浑身无一丝寸缕遮蔽的她,这实在是一个令人沉迷的女人。

但同时也是一个聪明听话的人。

在床上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乖顺地应他,似同一团软面,任意磋磨。

尽管泪水憋地在眸中打转,都不敢掉下来。

他讨厌女人的眼泪,无论在床下,还是在床上。

但她滚热的泪终究落在了他的手上,他低头去吻她的眼,难得哄人:“好了,别哭了。”

“进宣,我好疼。”

她在向他求饶,满面痛楚的神情。

但真地疼吗?

他跪坐的褥子都潮了。

女人在这种事上,多是口是心非。他的那几个女人都是如此。

却没哪一个,比得上她,让他酣畅至极。

她的腿被折起,而后他低下了头。

他从未给哪个女人做这般事,但不介意给她做一次。

她几乎被折叠,他忽然想起来问:“会不会跳舞?”

昨晚诸多将领在兰香班会聚宴席,让歌伎舞姬助兴。

歌舞确实不错。但那时,他想起了她,她的身子软和,若是她来跳这支拓枝舞,一定比在场的所有女人都美。

她的音调含着哭泣。

“不会,我不会。”

他笑一声:“不会不打紧,学就是了。明日起过来这边学,我找人教你。”

迟迟不见她回应。

他擡起头,问道:“听到没有?”

她的唇瓣几乎被咬出血,泪眼朦胧地赶紧点头。

“我听到了,我明日就学。”

“进宣,你别生气。”

将她反转过来,他沉身下去,紧皱的眉头也舒缓了。

……

等她终于换上那身轻薄的舞衣,已不知过去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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