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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尘埃落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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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尘埃落定

年关将近,贺重玉向天子告假——她要带亲眷回灵州安葬。

亭山坟茔历经多年之秋,亲人大概已经习惯,她不打算再动。那儿也是她为自己择好的埋骨地。

赵磐倒是小心翼翼地问过,“其他都好说,段行川……他无名无分,将来也跟你葬到一处?”

这话提醒了她。

当天,贺重玉就拿到了一封赐婚诏书,明媒正娶了段行川。婚事从简,却不潦草,天子主婚,太子见证,三百兵士高唱《列甲》送嫁,世人莫不道一声荒唐,却又潸然落泪。

等贺重玉死后,应她自己的要求,弟子将她的棺椁与段行川合葬于亭山空明寺。

武帝时,因陶凌、南鸢一文一武两个心腹爱臣铁了心要随葬老师身侧,而武帝本人却想让爱臣陪葬帝陵,但爱臣心愿不可不顾及,于是机智的武帝果断把贺重玉也挪到了帝陵。以至于亭山上这些血脉相连的坟陵里,非常尴尬地埋了段行川这个外姓人。还是后来,武帝的孙女良心发现,趁着帝陵还没封死,赶紧把段行川挖出来送到了贺重玉身边。就这样,这对坎坷多舛的爱侣才真正地实现了不离不弃。

贺重玉再来亭山时,这里已经立起一座新坟。昨夜下过一场雨,坟前草木苍寒,傅长青擡起斗笠,朝贺重玉一笑。临走时,他说,“无论我们中的哪一个,都希望你晚些再来。”

但贺重玉没有回答,她从来固执。

转道回郗宁后,她拜祭了老师。再次回到家乡……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家乡,那些熟悉的面孔都敷血涂泥倒在战乱中,如今行走在街头与她两两相望的都是陌生的眼睛。

新雪簌簌,而她茕茕独行,路面上显出一串长长的脚印,又很快被雪花覆盖。穿过榆枝巷,走进柳枝巷,她望着曾经的位置,如今崭新的门檐,一个戴着毡帽的身子半探出来问道,“姑娘你找谁?”

他看见这个眉间拢霜的姑娘未置一词,转身走进漫天风雪中。

“真是个怪人啊。”他说。

…………

隆定二年的春天,来得似乎格外晚,上巳前夕,竟下了一场薄雪,一夜之后檐下便挂起冰凌。

本是休沐的日子,贺府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来人是崔善,自去岁朝堂争锋,他们两人已经如同陌路,贺重玉看不惯他的书生意气,而崔善自然也看不惯她的肆意妄为。

崔善已被闲置许久,他每日花大半时间于兰台整理书文,兰台存放着很多旧时圣诏,他便在这些诏书中勉力回想遥久的太平盛世。

恰巧,发现了一道诏书。

望着这双淡漠的眼睛,他终究黯然,却为了那分忠直,将尘封多年的谕旨递交给贺重玉,面容不乏期冀。

这是一封由太上皇明旨,封贺重华为崇国夫人的诏书。历来无子帝妃于皇帝驾崩后,理应出家为尼,可有了这封诏书,贺重华便能享有一州十三县的食邑,尊荣无双。

“看来,我得亲自去感谢上皇。”

提兰殿里,贺重玉旁若无人地走入,正执笔描摹一卷画像的太上皇没有擡头就知道是她,不传召不请见的,只此一个,别无旁人。

“你擅丹青,来帮朕看看,这幅画像如何?”

画中人是贺重华。面容比不得贺重玉所绘惟妙惟肖,唯独气质脱俗,内蕴灵秀。

他的言辞太亲切,恍惚间,贺重玉以为这还是姐姐尚未曾故去之时,就好像他们还是一对神仙眷侣,可以亲昵提及。

“你不配提她。”

贺重玉给太上皇的回应是撕烂了这副画卷。

她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以为,我会因此对你改观?”一卷明黄的诏书被扔到太上皇脚下。

“崔善从兰台翻出这卷诏书,就忙不叠地去找我,打的什么主意我也心知肚明,可他想错了!”

自始至终,贺重玉就没打算和太上皇和解。

“今日摧毁,来日补偿,你以为这是天大的恩赐么?”贺重玉上前一步,目光逐渐凶狠,“举世皆知贺贵妃赐死孟关驿,可姐姐她死去的真正原因,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一无所知罢?”

贺重玉拎起他的手,举到他眼前,“这双勒死她的手现在转而执笔绘起缅怀她的画,你竟不觉得讽刺?”

贴近他耳侧的,是她阴冷低沉的声音,“放心,这样辗转反侧,忧思不安的日子,您不会过太久了,只盼望您真有天命护佑,来日到了底下,才不会被那些冤魂撕碎啊!”

她本该死在宁州城,她为自己设想的结局就是在宁州与蕃兵同归于尽,若她手上沾的血越多,她踏进地府的路就越坦荡……直到,许韧对她说,你的仇还没报完,怎么可以死呢。

“你要做什么!”

太上皇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可他转瞬便镇定了心神,又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哈哈哈哈……朕何惧!青史自有公论,朕无愧无心!”他双臂舒展,意气慷慨,“这盛世由朕开创,这万世基业由朕铸就,朕无畏尔等——小人之言!”

“盛世?”贺重玉气极反笑。

“你的盛世里,有百姓活活饿死,这是盛世?这是什么盛世?见鬼的盛世!”她擡脚便踹翻了太上皇面前的几案。

她凝眸笑了笑,眼神却冰冷如霜。

“你可知我现在最感谢的人,是谁?”

太上皇冷冷地看着她。

贺重玉轻声细语道,“是你啊。”

惊愕的神情占据了太上皇的整张脸,但他不会觉得贺重玉是真的感谢他,他脸上的乌青可还没消呢!

“我是多么感谢你啊,感谢你最后没有守住皇帝的责任,你做不成圣君明主了。”

如果太上皇果真坚守洛京城,甚至殉城而死,贺重玉恐怕会怄气一辈子,即使她惠泽多少人,也比不上皇帝这一支楞,她要报仇,难比登天,所有人都将站到她的对立面去,百姓会用比现在骂太上皇更恶毒百倍的话来骂她。

可是太上皇他逃了。这是天下的不幸,却是贺重玉的幸运,她可以正大光明地宣泄对他的恨意。

“我有时很难不庆幸……否则真让你做了那“史书明断,后人公论”的贤君,那该如何是好?”贺重玉轻笑。

而且,一个敢为天下人死的皇帝,一般人是很难恨他的,包括贺重玉。

“胡言乱语!”

这些话揭开了太上皇最后的遮羞布,他自诩功高,怎么愿意承认死后留下昏君的骂名。就像忽然间放弃了所谓的矜淡,他不再做出一副清高自持的模样,转而用一种恶意汹浓的眼神紧盯着贺重玉,像一条吐信的毒蛇咧嘴笑道,“后世史家刀笔,难道你姐姐的名声会比朕更好听么?”

“你该感谢朕啊,要不是朕饶你父母一命,你都没有出生的机会!”

他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清灰,闷笑一声,笑声越来越大。

“真难为贺钦了,跪在朕面前指认恩师之罪一定不好受罢?他想什么朕都知道,无非是保住你母亲的命罢了,倒也是个情种,朕愿意成全他。可是他也太过天真,妄想弯折的脊梁骨还能再直回来,可笑!他倒是有才干,郗宁也治理得不错,齐思源那个老东西居然动了惜才的念头,三番五次地跟朕请命,要把他调回京城。”

说到这儿,太上皇扯出一个篾笑,“可是朕为何要答应?”

“朕原以为此生不会再见到你们这些人,没想到啊,你们家的人硬气了一辈子,却为朕养出一捧娇娆软骨……额啊!”他捂着下巴痛呼。

贺重玉几乎忍不住喷涌的怒火,双目充血,恨不得当场将这口出污言秽语的老东西打死。

“吱呀——”徐徐走进来一个人。

回到阔别数十年的京城,赵从嘉只觉恍如隔世,这些日子里,她从未见过她的兄长,或许是由于心头那点微妙的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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