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钦犯已死(2/2)
贺重玉抹去虎口渗出的血迹,头也不擡地说:“容氏子,容霖。”
容霖!居然是容霖!死的居然是容霖!祝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后脑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啃噬,他的骨头缝都在战栗,如果有人细看,就能看见他的眼球已经充血。没有人看见,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贺重玉身上,连祝全也是!
贺重玉的这句话立刻引起一片声浪,守卫们惊讶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不是被陛下判了斩立决么!居然大摇大摆地混出城了!”
“那些可是礼部的人!他竟然还能指使得动礼部啊!”
“我的乖乖!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容家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把儿子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去呢?”
守卫们感觉平生最近地一次受到了所谓权势的洗礼,他们啧啧惊叹,言语间甚至分毫不再在意容霖的死囚身份。
现在这里只有两个人是安静的,一个是贺重玉,她出神地看着手中的弓弩,虎口渗出的血迹将弓弩都沾上了一丝暗红;而另一个是祝全,他没有像从前那般咋呼,反而罕见地低下头去,这样才能遮掩他脸上的古怪神色——又像哭又像笑,快意夹杂着懊悔,两条眉毛像打了无数个结,嘴唇不停地颤动。
祝全忽地瞄了那个持弓静坐的女子一眼,他拧紧了拳头,就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城下忽然响起一片喧哗,不知何时点起许多的灯笼,将西城门晕染得亮如白昼。
西城门的守卫觉得,他们今天真是大开了眼界,先是看一个拿着陛下钦赐的令牌的贵人,一箭射死了容家的逆犯——不过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容家逆犯,得等天亮后开了城门才能知道,而后又看见乌拉拉涌上来一大批刑部的人,领头的竟然是定王。
赵恪跑上城楼,一眼就看见了屈腿坐着的贺重玉,她手里居然还抱着一张弓?
赵恪疑惑地扫了她几眼,随即转头对守卫说:“奉陛下口谕,立即开城门,随我捉拿朝廷钦犯容霖!”
“这?这?”守卫统领先是朝他行了一礼,嘴里支支吾吾的,好像在思索该怎么组织语言,他干笑了一声,“禀告定王殿下,如无意外,钦犯应当是不用捉拿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守卫统领擡眼瞄着贺重玉。
众人目光聚集,贺重玉轻轻吐了一口气,站起身朝赵恪看去,“他已经死了,现在开城门,正好赶得上给他收尸。”声音幽幽地回荡在众人耳边,像鬼神的吐息。
赵恪闻言,惊讶地看着她,在明亮的灯光中,他看见贺重玉的衣袍染上了一道血线,衬得她的脸庞流露一抹妖异。
此前,赵恪得承认,他确实是抱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比如娶了贺重玉,以此获得贺贵妃的支持,把持住他们太子府的地位……甚至,他自己也确实看得过去贺重玉这张脸,还有她那能挣得金山银山的本事!
但此刻,赵恪再多的旖旎心思都在她这副冷厉悍然的做派下荡然无存!
和赵恪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动作相反的,是段行川急疯了跑上前的身影,他拉住贺重玉的袖子,反复端详,“怎么伤这么重!疼不疼?疼不疼?”他一连问了两次。
“没什么,拉弓的时候不小心震裂了虎口,血早就止住了。”贺重玉满不在乎。
而段行川闻言,简直要摇摇欲坠了,“这还不重?你伤的可是手!”
此女子我无福消受,还是留给段行川这位将门虎子罢!赵恪嘴角抽搐。
一时间有诸多的目光停留在贺重玉和段行川两人身上,尤其是祝全,他摸着下巴想,没想到他们二位还有这层关系呢——至于是什么关系,这不是明摆着呢么!
“不知定王殿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贺重玉扭头问道。
赵恪轻轻嘶了一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诚王叔他……他良心难安,将一切向祖父和盘托出,正好今日我和母亲进宫给祖父请安,被他老人家留下赏了一段舞乐,就这么撞上了。”
闻言,贺重玉嗤笑一声,诚王也算个奇人,再怎么优柔寡断也没有他这个优柔法的,事儿都已经做了又去向皇帝告密,他怎么想的?正常人就算要戴罪立功也是去完天牢后直接进宫罢,哪有像他这么拖沓的。
“时间紧迫,怕城门已关,祖父便命我来传旨。”
“那你呢,怎么会来这儿?”贺重玉看着段行川,“你不是大理寺的么,怎么和刑部的人在一起?”
段行川笑着说,“我正好去刑部呈交几桩容家的案子,遇见他们奉旨来捉拿钦犯,我也是从中协助嘛!”其实是他自告奋勇,但京中谁人不知段行川的出身,有他在也算如虎添翼了,于是刑部的白主司才答应了他。
不过贺重玉身手过人,这些人是用不上了。
这时,刑部的官吏也擡着一具尸体回来了,“是容霖,贺主司真是眼神如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