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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杖责之祸(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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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善的身影刚刚一动,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皇帝就像预判了他的想法般,冷冽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让崔善挺直的脊背瞬间佝偻,他提着袖子,最终保持了皇帝想要的沉默。

崔善不得不保持沉默,就像他与皇帝做出一个无声的交易——你不捣乱来阻止朕撒气,朕就答应你整顿朝堂!

百官静静地站着,似乎是感觉兔死狐悲,又像冒出一股同病相怜的意味,他们甚至感觉有些讽刺。

这些复杂的目光投注到宁远身上,就仿佛他们对宁远沉默着传达出一句话:你帮贺重玉,得到什么了?得到了八十杖责!

尤其是默默站在皇帝身后的诚王,他眼神阴暗地望着宁远,心中讥诮,若非情势所迫,他甚至想指着宁远的鼻子嘲讽他一顿,说:贺重玉想撒野你就跟着一起?她是什么东西,你算什么东西?

澄澈的蓝天似乎在一刹那就晦暗下来,乌云压顶,翻滚的浓云像一只庞大无比的薄皮包子,轻轻一戳就会倾泻磅礴大雨。烈风张牙舞爪,嘶吼狂吠,席卷而来滚滚烟尘,仿佛远处一只咆哮而来即将择人而噬的凶兽。

一道银白的电光于朝凤楼端乍现,仿佛天睁开的一只森然的眼睛,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下,人们不自觉地将脖颈缩进衣领。更多的人垂下眼帘,似乎为了躲避直面到来的惨剧。

宁远却笑了,他感觉自那夜之后,命运绷紧的丝线终于迎来了那把注定的剪刀。他坦然地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于是他顺从地站起身,跟着持杖的侍卫走向另一端的空地。

在极度的错愕下,贺重玉的身体仿佛有一瞬僵直,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而后她下意识地伸手,宁远的白衣像一道水波从她指缝滑过。

贺重玉猛然擡头直视着皇帝,“此事是臣一力策划,刑罚也该由臣一力承担,望陛下明察!”

她此刻压抑不住激烈的情绪,她的声音比方才在朝凤楼上还响,又是一道电光闪下,映着她的半边脸苍白如雪。

皇帝什么都没说,他也不必开口,因为有人自会为他陈述。

薛灵竹缓缓道:“贺主司身为朝臣,本就有谏言之责,何罪之有,陛下都宽恕你这般意气用事了,何必往自己身上揽罪呢,还不谢恩?”

“父亲,小贺主司不过是年轻些罢了,她这般年纪的孩子哪有不好名的呢,兴许是多看了两本杂言传记,就一扯袖子冲上前去了,她也是无心之过,没想和您作对……”

赵意年像寻常人家和父亲撒娇卖痴的得宠女儿,摇着皇帝的胳膊。

有这两人一明一暗地为贺重玉开脱,贺重玉也该就着台阶下了,但她做不到。

贺重玉在等皇帝收回成命,或是改变命令。她的确太年轻了,因此她不知道,在这位陛下登基的数十年里,没有一道责罪的诏令被收回过,皇帝的金口玉言就体现在这雷霆万钧的降罪中。

那边一握之宽的木杖已经砸向宁远的脊梁、腰背、臀腿,发出一声声闷响,隐隐传来自宁远齿缝中渗出的痛嘶。

在众目睽睽下,贺重玉赫然转身奔跑,她握住了侍卫即将持棍落下的手臂。

“贺大人,这是陛下赐下的杖刑!”

侍卫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这杖刑如若不落到他身上……”,侍卫眼神瞄过宁远渗红的白衣。

“那便要落到小人身上了!贺大人,请您体谅!”

贺重玉抵着木棍的手颤动一瞬,但她还是坚定不移地将这根粗如成人手臂的木棍从侍卫手上夺来。

“陛下!”贺重玉砰通跪地,她面向皇帝,近乎声嘶力竭,“微臣贺重玉,沽名钓誉,贪恋声名,利用无辜百姓,行此悖逆之事!”

“微臣有罪!罪责全在臣一人!”

“事态至此,臣心难安,故此秉白!”

“请陛下赐罪!”

贺重玉两手相合,重重俯首。

天呐,竟没看出她是这种人!许多百姓被这瞬间的反转惊呆了,他们心想,这个贺重玉也太恶毒了,那别人的性命为自己邀名,和那些鱼肉百姓的贪官污吏有什么两样!怪不得敢做擡棺面君这样的事,原来她只是拿他们这样无知的百姓去当自己的垫脚石,根本没想管宁远这些人的死活!

只有崔善深深地望了贺重玉一眼,他此刻才对贺重玉有些改观,他原以为这是个依靠裙带关系的佞幸,即使有一两件看似打抱不平的举动,也掩盖不了她国之禄蠹的本质。

牺牲贺重玉一个,拯救朝官万千……起码现在围聚的人群中议论的、或腹诽的,不是草菅人命的狗官狗奴才甚至头眼昏花的老皇帝,而是欺世盗名的贺重玉。

稠云翻卷,雷声轰鸣,天上淅淅沥沥地降下雨丝,呼啸的风彻底摆脱氤氲一夏的热气,天地之间顿时寒气四溢。

盛夏光辉灿烂的日子已经过去了,秋天乘着这场凉雨宣告它的到来。

木棍如雨点落在贺重玉的腰背上,她从未感觉有如此痛彻骨髓,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会死。

可她却释然地想,如果注定有一个人要死,那也该是她自己,她依旧做不到踩着别人的白骨登上通天梯……

思绪昏沉,她脑海中那根轻盈清晰的线乍然崩裂,世界渐渐黑暗,最后那点残存的意识里是姐姐焦急泪流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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