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浠（2/2）
听他急切的语气，老石顿了一下，手里还拿着滴管，他下巴指向一侧的方向，“不是在哪儿么。”
一只红色的蝴蝶结发卡安静的躺在化验台上，直到真的看到这个，霍焱反而有些露怯，他长久的盯着它，过了好几秒才迈开脚步捡起它。
剧烈的痛楚几乎要穿刺他脑仁，十二岁女童安静躺在解剖台上的场景他历历在目。
老石安静的忙碌着，其实心神一直注意着一侧的霍焱，见他呼吸急促胸腹不停地起伏着，他缓缓开口，平实的语气吸引霍焱的注意力，“蝴蝶结上的泥土化验过了，跟四年前泠雪身上的泥土一致，都是化郭区小学附近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焱捏紧蝴蝶结，平复呼吸开口问，“那些眼球呢？”
“挖取完整。是把人弄死之后，小心翼翼用手指一颗一颗挖出来的，结构完美，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符合716连环杀人案凶手的作案手法。”
“716连环杀人案，作案时间持续十五年，陆陆续续出现死者十二名…里面，有小雪的眼睛吗？”
老石看了他一眼，沉声道，“验过了，没有。”
“霍焱，老实说，要不是当年泠雪的眼球同样不见了，我们尚且不能将泠雪的死与716案件联系起来。”老石语重心长，“犯案人杀人手法精炼娴熟，虽然抓取的都是一些十几岁的未成年少女，但并没有侵犯过她们，当时推测他没有□□能力，可能会使用特殊手法折磨那些死者，但偏偏他对这些女性的身体没有丝毫的兴趣，只对眼球情有独钟。”
“可泠雪不同，她的身上出现很多的挣扎痕迹，伤口遍布，各种器械造成的都有，能娴熟杀害十六七岁少女的人，没道理会按不住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
“即便蝴蝶结出现在那些眼球堆里，我仍旧不支持杀害泠雪的人与716案犯是一人。”
霍焱闭上眼睛，“叫人重点排查枫叶弯村落，”说罢，目光犀利如刀锋，“季倾然的父亲，开棺验尸。”
男警员点头，“霍队，验不了。”
“怎么？”
“去年死的时候季倾然就把他火化了，连骨头都不剩。”
老石遗憾，“可惜了，我还想说有个骨架我也能看一看呢，都成灰了……”
霍焱不知为何笑了，“走吧。”
“去哪儿？”男警员连忙跟上。
“该去审审了。”霍焱的声音从前面飘到后头。
临到审讯室前，霍焱却停了脚步，他再旁边走动沉思着。
屋里有人出来，他问：“交代什么了没有？”
那人摇头，“霍队，这都两天了，他什么都不说，即便是给里面送菜送饭他也不怎么吃，水倒是会喝几口，冷冷静静平平淡淡的，跟不会说话的泥人似的。”
“看起来干净整洁，长得帅的人神共愤，谁能想到这样的皮囊之下居然是那样肮脏吓人的心呢？”
“以貌取人。”霍焱看了他一眼。
这人讪讪然，嘀咕，“我也是坐的屁股疼，得去放放风了。”
霍焱摆了摆手，让这人出去了。
小女警从外头赶回来，“霍队！您要的东西我取回来了。”
是一代拆开的化肥，霍焱玩味一笑，提着化肥道：“成了，走吧。”
小女警崇拜道：“霍队，您怎么知道他爸爸的骨灰会在化肥里啊？”
“能把亲爹烧的连一块儿骨头都不剩，还用想吗？”霍焱瞥了她一眼。
照常情况下，火葬场是不会把一个人的骨头全部烧成灰的，烧出来的够装家属带来的骨灰罐就行了，人体那么庞大，全烧那得多久，浪费火力。
可他徒弟既然说全烧了，也已经问询过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了。
那骨灰去哪儿了，查过他的轨迹，没有撒过的举动，而且家里也并没有摆放骨灰盒祭奠，门前还有一块菜地，理所当然思绪就转到了化肥上。
打开叫人稍微查一下，果然里面掺杂的有人体骨灰。
门被打开，一袋沉重的化肥‘砰’的落在桌面上，震的塑料水杯都被荡起来了一下。
戴着手铐的少年终于擡起了眼睛看了过来，他的目光落在那一袋化肥上，沉静打的眸子投向这个陌生的男审讯员身上。
他没穿警服，黑色的高领衣服，宽阔的肩膀，脖颈长而有力，五官端正脸型优越，眉毛黑而粗，鼻梁很高，是典型的鹰钩鼻，唇不厚不薄，眼睛有神锐利。
整副表情犀利而威严，却偏偏此刻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冲季倾然笑了一下，他欣欣然问：“想清楚了没有。”
季倾然的声音很清冷，“她是主动撞刀而死，我想你们的法医应该验得出来。”
“啊~”霍焱轻飘飘的啊了一声，手臂压在桌板上，他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的少年，“这你也知道，是不是心里盘算了很久该怎么为自己脱罪了。”
“打腹稿很紧张吧？”霍焱笑了笑，目光始终在他身上浏览着什么。
“没什么好紧张的。”季倾然不卑不亢，“实话实说罢了。”
说罢，季倾然看了一眼单向玻璃墙，“有人在那边看吗？”
霍焱：“你是想问伊温浠来了没有吧。”
手指拨弄着化肥的编制袋子，霍焱又笑了，“沦落到这幅境地了，还有功夫想女生，你喜欢她啊？她有男朋友的吧？”
霍焱的语气很轻挑，这是一种特殊的问话方式，目的是想激怒季倾然，从他失控的话语里看出端倪。
“不喜欢。”季倾然也笑了，他平静道：“我怎么会喜欢她，我一直在利用她。”
霍焱看似无所谓这些问题，他转而忽然问：“那些眼球是怎么回事？可吓坏了伊小姐，她为此精神恍惚了两天，听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被折磨的厉害，以至于迟迟不能接受问询。”
季倾然听到这句话，沉默了四五秒钟，过了会儿欣然回答：“是我父亲的战利品。”
“铁盒子里的都是？”霍焱盯着他。
“不止。”
“嗯？”
“还有你眼前的，我。”季倾然说这句话的时候，甚至眼带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