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上）（1/2）
大结局（上）
玄洲上空,并没什么青龙虚影异象。
那只不过是初秋接到青宸来信后，应了她的请求，假借代掌门身份发出的假消息。初秋不知青宸为何如此,不过念在旧时恩情，又有蠃鱼担保绝不让自己担责,便如此照做了。
此刻,玄洲周围海面上空,布满密密麻麻的妖兵。江秉带着一众玄洲弟子赶到无尽崖直面北溟尊主,已对峙了一炷香时间。
江秉再难忍耐，擡手一指,掌中利剑腾空而起,化作上百道剑影,穿过崖边的透明禁制,指向一众妖兵。
“玄洲仙门重地，岂容妖邪放肆？！”江秉的声音中气十足,遥遥传向远方。
周围玄洲弟子一齐振声：“我等誓死追随江掌门！守卫玄洲！”
崖下妖兵列队一动不动。
半晌,车厢里传出一道沉静如玉的声音：“江秉,多年不见,你寻到了利器,御万象也使得出神入化,我很高兴。”
声音传来,江秉瞳眸震颤，身形微动。
初秋猛然转头看向江秉：“是他！”
曾与他们同生共死,对弟子舍命相救的掌门云渊。
亦是加害数名长老还包括师父，搅得玄洲天翻地覆的犼魔云渊。
如今竟是带兵围攻玄洲,与他们兵戎相见的北溟尊主云渊！
他竟成了北溟尊主！
江秉深吸一口气，怒极骂道：“你已经报了仇,滚回了北溟，还回玄洲做甚！你带妖兵包围玄洲，还惺惺作态跟我叙旧做甚！你高不高兴与我何干！”他气血上涌，骂到最后几近破音。
周围弟子们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一向忠厚有礼的江掌门，只听到一句话便如此情绪失t控。有资历的弟子更是听了出来，车驾中的说话人，正是前任掌门云渊。
五年前也是在无尽崖，他被揭露出犼魔身份。大战一场后，他与同党坠崖远去。
只有江秉自己知道，喊话时，脑中浮现的却是过往一幕幕。
他被尸魔重伤后，目睹云渊不顾危险没入夜空的背影。
被云渊赞许后，他下意识挺直的脊背。
遇到难题时见云渊突然现身，他更加振奋的心情。
还有当云渊身份暴露被围捕时，却把溟海玉龙玦丢给了自己。
最敬重之人，眨眼间，成了最憎恨之人。
远处，云渊轻身飞出车厢，站在车顶。他一袭黑衣，于猎猎海风中负手而立。若在近前，会发现他脸色苍白，嘴唇也无血色。但在远处玄洲弟子眼里，云渊一如既往，平静得像座雾山。
“一个时辰，所有人离开玄洲。一个时辰后，我会动手。”他说话的气息，也未减弱分毫。
云渊擡手一挥，岛外无形禁制旋即解开。海风吹进岛屿，崖上原本静止的树枝开始随风颤动。
江秉腰间的溟海玉龙玦突然闪了闪光，仿佛感应到云渊的灵力。
一众弟子顿时愕然。
连云渊也怔住了，他仍能控制玄洲禁制，玉龙玦对他的灵力仍有反应。这说明，玉龙玦到现在都没认新主。在门规里，真正的玄洲掌门仍然是他。
初秋连忙看向江秉，他目光中怒意更甚。
当年，目送云渊离开，就像被深深信任之人背叛，那一刻，他们都无比愤怒。之后五年里，江秉每次听人提到这名字，都破口大骂，全然不像平时性情。
但是，江秉就算天天佩着玉龙珏，也没有主动去试过哪怕一次，让青龙之息认可自己，成为正式继任的掌门。
也就是说，江秉至今依然只是“代”掌门。
他从未解释过为何如此。
初秋有时很想问他：你到底要等多久才去取得认可？难道你还指望他回来，把玉龙玦还回去？这可能吗？
她终究没有问。
有时候，有些问题没有答案。
初秋忍住翻涌的心绪，此刻江秉的心情，想必也跟她一样。
明知没可能，却还在守着什么。然而等来的却是更多失望，更多愤怒。
说不清在等待什么的心，终于死了。
“有我江秉在此，尔等休想跨过这道山崖！”江秉怒意冲天，百道剑影仿佛感应到主人的失望和愤怒，铮铮作响，杀意难抑。
“云尊主，”初秋第一次这般称呼，有些难受，“你就这般憎恨玄洲吗？不惜摆出如此阵仗，也要毁了玄洲？！”她顿了顿，压下难过，“弟子责任在身，绝不离开半步！”
云渊眸里浮起深深哀恸：“我不想伤你们。再说一遍，一个时辰，全都离开。”除此之外，他并未解释更多。
“不可能！”江秉强行平顺了气息，径直御风而起，百道剑影漫天散开，如箭离弦，朝云渊劲射而来！
一众弟子紧跟在后，高举武器飞来。云渊面前，数百犼族御着山狡亦迎面冲向前方。
云渊叹了口气，挥袖荡开气索，奔向袭来的剑影。剑气碰撞，在空中纠缠起来。
“嗡——”被气索绞紧的长剑发出不甘的铮鸣，却终被强行扭转方向，回头飞来。眨眼间，百道剑影消散无踪，只剩一柄长剑飞射回来，猛地扎进崖壁！
江秉睹见，只得咬牙回头，飞向崖壁去拔剑。
云渊身形一动，扔下众人，从崖上掠身飞过。江秉和其他弟子见状，连忙追上前去。然而云渊速度极快，他已掠过尾宿岛，直奔玄洲中央的心宿岛，那就是龙门所在之处！
心宿岛是一座立于海面的小山，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木，一座白玉巨门矗立于山顶。门脚依附生着一株茂盛的藤蔓，枝覆银甲，仿佛龙鳞，叶生五指，犹如龙爪。
顷刻间，云渊已站在龙门顶部。巨门紧闭，在晚霞映照下，隐隐泛着红光。
玄洲弟子们不敢如此亵渎龙门，纷纷落在山顶门脚处。江秉昂头怒喊：“云渊，给我下来！”众人迅速摆开阵型，一齐使出御青冥气索袭向云渊！
云渊反手一按，周围气流旋转，心宿岛竟开始摇晃！
一时间，地面震动，树枝颤抖，众弟子踉踉跄跄站立不稳。他们的气索旋即断裂，消散于无形！
江秉赶紧插剑入土，勉强稳住身形：“他的御万象竟有如此境界……”
云渊仅仅一招，便化解了所有攻击。
过去，每次见云渊使出精妙的玄洲心法，他便由衷多出一分钦佩。但此刻，江秉心中只剩难过。
铺天盖地的难过，全部化作愤怒。
曾被云掌门用来保护弟子的玄洲心法，如今却被云尊主用来毁灭玄洲。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江秉咬牙说着，待再次运转灵力，却突然闻到一阵香气。
岛屿中央，海风停滞，香气瞬间浓郁起来。江秉来不及反应，便觉头脑浑噩起来。他连忙甩头，左右环顾，却见旁边的初秋也扶着额头，摇摇晃晃。
“什么香气？”江秉不禁疑惑。香气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仿佛无数香味混在一起，有青草、兰花、雨露、甜菜等等等等……混成浓郁的香。
初秋拼力思索着，在急速下坠的神识中努力挣扎：“难道是……是犼魔的……蛊惑……”
岛屿不再摇晃，云渊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周围：“立刻乘船离开玄洲。”
这一次，江秉听话地收起剑，转身走向下山的石径。旁边的玄洲弟子皆乖乖收起武器，开始有序下山。
初秋尚留一线清醒，眼睁睁看同门陆续离开。她艰难唤道：“快闭气！我们中了蛊惑……方才太大意了……”可她终究自身难保，神识很快沦陷，脑海里只剩唯一的念头：立刻乘船离开玄洲。
她很快不再言语，面色恢复平静，转身加入下山队伍。
心宿岛上空，上百名犼族妖兵骑着山狡，悬停在半空围了一圈，盯着排队离开的玄洲弟子。
更远处，无尽崖外与犼族缠斗的玄洲弟子，有一个算一个，在交手片刻后，忽然都返身回到无尽崖，收起武器开始下崖。
很快，犼族妖兵登上了玄洲各岛。一开始，他们纷纷遇到抵抗。
“是犼魔！杀了他们！！！”有憎恨。
“你们想干什么？！”有恐惧。
“无耻犼魔！我绝不走！”有愤怒。
但没过多久，这些都烟消云散，所有玄洲弟子都不再抵抗，陆续上桥去往奎宿岛。
而在奎宿岛集市，犼族妖兵挨家挨户敲门。妖族们陆续被赶出房屋，来到街上，又被赶往码头。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前面那些妖族好像都没了神智！我不要变成那样！！！”
“放开我！！！”
恐惧在蔓延，骂声此起彼伏。妖族们忽然意识到：犼魔真的来了！在东溟海消失一万年的魔物，竟又卷土重来，直取玄洲！门下近千名弟子的玄洲仙宗，几无还手之力！
他们远离犼魔太久，完全失去了警惕，忘了那是怎样一个可怕的存在。当年就连龙族，也是付出了惨烈代价，才将犼魔彻底赶走。很多妖族刚抵抗一会儿，便失去了自我意识。
一座门上画着鲤尾标记的客栈门口，一红一绿两名鲤妖紧牵着手，随着被赶出来的队伍来到街上。她们惊愕看着列队的犼族骑兵。街上弥漫着从未闻过的异香，头脑愈发昏沉，只想扑上去噬咬他们。
但犼兵的山狡，龇着尖牙凶猛无比，令其它妖族不敢上前。
很快，恐惧与食欲一同消散。
她们很快安静下来，只想随着队伍一起前往码头，快些上船。
码头附近挤挤攘攘，却诡异地十分安静。犼兵守在旁边，盯着玄洲弟子和妖族们有条不紊地上船。一艘艘升龙船陆续满载，挂帆离岛。
云渊站在龙门顶部，平静看着玄洲岛上发生的一切。
突然，一道狂浪从海中升起，化作一条水龙，咆哮着朝云渊扑来！
云渊迅速布下一道禁制，像透明的盖子一般，罩住他和身下的龙门。水龙猛地撞到禁制上，碎裂成一团巨大的水花四散溅开，洒在树林中。
又一道狂浪掀起，竟与龙门同高。巨浪顶部，赫然见玄铮站立其上。他紧捏着拳头怒喊：“云渊！”
“何事？”云渊淡然擡眸。
“你还有脸问！”玄铮暴怒，翻手握爪，再次掀起巨浪化龙。然而水龙依旧撞在无形禁制上，t散作星星点点的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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