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梦（2/2）
青宸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她想了想：“因为犼魔祸乱世间？”
她出生在大战之后，只能从典籍里追寻往事。玄铮在那场大战里立过不少功劳，应该比她更清楚。
“犼魔离开的时间太久，很多事都被世人淡忘了，但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玄铮看着她说道，“犼魔最擅长的一种妖法，叫‘蛊惑’。”
青宸眯起眼，想起云渊和他同伴的种种特殊：“将军详说。”
玄铮回顾起漫长的记忆：“犼魔生有一种纯净香气，尤其吸引妖兽，迷惑心智，诱发欲望。经过训练，甚至还能驱使妖族为所欲为！许多妖族都吃过大亏！他们醒悟过来开始追杀犼魔，又被犼魔猛烈报复，只好求助圣殿。龙神决定斩断祸根，于是大战爆发。”
青宸面色逐渐肃然。
“与犼魔战斗，无疑要与内心最深的欲望抗争，难于登天。所以，龙族才赢得那般惨烈。”玄铮喟然一叹，“犼魔玩弄妖族心智，在众生眼里才有了魔物之称。”
青宸骤然想起昨夜。云渊那不正常的、无比浓郁的香气。她领教了，原t来这就是“蛊惑”。
在玄洲时他还刻意压制着，她格外喜欢他的淡香，借机亲近他。昨夜他不再压制，有意引诱，更是难以抗拒。而他那个犼魔同伴，“蛊惑”更用得炉火纯青。想必石睿发疯，也离不开那人的“蛊惑”。
被犼魔诱得失去心智，便可被他们为所欲为。想想便不寒而栗。
“原来如此。”青宸眸色一凛。
“与欲望抗争，如逆水争游。那种艰难，我刻骨铭心。”玄铮一字一句，说得极认真，“殿下定要远离犼魔。‘蛊惑’下的动情，只是失智的假象，并非真正的情爱。”
青宸忽觉不对劲：“将军怎么突然提到情爱？”
玄铮移开目光，看向前方：“末将只是担心殿下，多提醒一句。”
“我明白将军的担心，但你不必操心过多。”青宸声音冷淡下来。
说着，众人来到小镇海边的码头。一艘楼船挂着黑龙旗，在一列渔船中格外突出。
玄铮领她们来到那艘船旁：“请殿下用末将的船。”
“有劳。”青宸转头牵起浔娥。
她们正待上船，玄铮又添嘱咐：“殿下，离开这儿就别回来了。”
青宸失笑：“认识将军这么多年，竟不知你如此啰嗦。”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玄铮挺背站好，她旋即转身上船。
直到楼船启航，玄铮依然负手挺立，目送她们远去。
浔娥趴在船尾看了一眼，“噌噌”跑到青宸面前。她正站在船舷一侧，撩开幕离青纱，看着远离的黑岩群山。
“仙君，将军都这么说了，您还去北溟吗……”浔娥压低声音，问得忐忑。
“嗯，听他说了这些，我更要去了。”青宸淡定应道。
“啊？”浔娥有些惊讶，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她越发觉得，这位殿下看起来好说话，但性格是相当叛逆啊！
她松了口气，但又忐忑：“仙君，北溟这么危险，云少主开口邀您前去，应该会保护咱们吧？咱们要不要跟玄铮将军说一声？”
青宸放下纱帘，无奈道：“跟玄铮说了才麻烦。等你见那蜃妖一面，看看是否是你母亲，咱们立马就走。放心，我不会再受‘蛊惑’。若你被哪个犼魔‘蛊惑’，我就直接把你打晕带走。”
浔娥悻悻一笑：“我会紧紧捂住鼻子，不靠近犼魔半分。”
午后的黑岩山谷，白惨惨的日光照着嶙峋黑石，冷风呼啸穿过，发出交错的鸣啸。两道脚步声掺杂在风里，青宸和浔娥走在满地石砾的山道上。
先前，楼船航行了许久后，她们便悄然离船，悄悄返回黑岩山入口。山道分散，参天的黑岩错乱分布，简直像个迷宫。青宸只得停下脚步，环顾分辨方向。
前方巨岩背后，忽然转出一道身影。
是玄铮。
青宸愣住。浔娥差点惊呼出声。
他皮肤古铜，一身黑衣，之前一直贴在黑岩旁，她们竟没察觉。
“殿下，您太让末将失望了。”玄铮盯着青宸。
“将军怎会在这？”她没想到，他竟然猜到她会回来。
玄铮叹了口气：“五年前，犼魔离开玄洲，您说最好再彻查一遍玄洲。我去查了，不料竟知道了很多事。”
“什么？”青宸微微敛眸。
“许多玄洲弟子都说，您与云渊关系匪浅，他一再为您破例。而您也曾当众表白，说对他一见钟情。”玄铮语气冰冷，“殿下执意要去北溟，难道对他旧情难忘？”
青宸不禁恼火：“将军多虑了！我此来只为带朋友寻亲，绝无他意！”
“犼魔劫狱时，殿下被蜃景欺骗。末将非常清楚，浔娥姑娘找的蜃妖很可能就在北溟，还曾来过望海镇。末将还深知殿下脾性，您想做什么，再怎么阻拦也没用，所以我猜您会悄悄回来……”玄铮忽然话锋一转，“但这次不一样！您绝不能去北溟再见云渊！”
青宸无奈：“我就知道，你知道了一定会拦。可我已与他再无干系，你又不信。”
“您不知道。您只要对他余情未了，他‘蛊惑’您便易如反掌。您是东溟圣殿的三殿下，若被犼魔拿捏控制，后果不堪设想！”玄铮跨步走到青宸面前，伸手示意，“殿下，请回！”
还没等青宸说话，山岩深处忽然传来一道清冽声音：“玄铮将军，在背后乱嚼舌根，说我坏话，就是你龙族做出的表率么？”
众人转头望去。
“既然你们殿下大驾光临，北溟自然以贵客相待。”云渊翩然飞出重重乱石，落在他们面前。
他淡然扫视过青宸，两人目光一碰，旋即各自挪开。他又看向玄铮：“说什么拿捏控制，既不尊重我，也不信任她。你是不是被犼族伤过心，才对我们大泼脏水？”
青宸听得无语。云渊看似寡言，但骂人的水平从未退步。
“无耻狡辩！”玄铮剑目倒竖，迸出凌冽杀意。
他当即翻掌一挥，数道水流凝空而生，化作一条条水龙，咆哮着挥舞利爪，朝云渊奔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