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2/2）

青宸眸中一亮：“详细说说！”

云渊沉静说道：“游商四处倒卖，越胆大越赚钱。有些游商为求暴利，会收购抢劫、盗墓等等来源不明的赃物，经手出去洗白来路。祁家那颗镇水珠，八成是这般来的。能收购得起镇水珠的游商，定然有门路有组织，不会单打独斗。若有契约签印，说不定能找到来路。”

当年在桂川时，他听族人说过，桂川水神府遭劫，镇水珠不翼而飞，故而魔气泄露，两岸妖兽堕魔。正好能趁机布下骗局，引诱玄洲长老入局。毕竟飓滂岛海墙，只有龙族神术或御沧海才能打开。云渊虽然会使御沧海，却必须留在玄洲，不能做这件事。

既然阿尘念念不忘追查镇水珠，也无妨帮她一把，看看当年劫走镇水珠的到底是谁。

听着云渊的话，青宸起初若有所思，后来越听越讶异：“掌门很了解游商啊！”想起他曾在商行做工，她的眼神探究起来。

见她上下打量起自己，云渊忙道：“我经手的货物可都是清清白白的，那时只够赚份饱腹的工钱。只是随商队四处游历，常去野外，见多了而已。”

青宸睁大眼：“那岂不是像魏翁一样！不过……魏翁是一个人，掌门是跟着那个……”她想了想鹰城那个商坊，“兴安坊的商队？”

见他坦然提起那段经历，她便问得大胆起来。

“嗯，当时兴安坊掌柜遇见我跟一群野狗抢食，还将它们全数打退，便收我进商队当了护卫，让我有口饭吃。”云渊放下她的右手，又擡起她的左手。他随口说着，忽然感觉那段日子，久远得好像上辈子似的。

青宸心弦一颤，忽然想起之前那个发现，忍不住轻声问道：“掌门身上的香气，是不是很容易吸引妖兽觊觎？”

云渊沉默片刻，道：“那时去野外总会被妖兽盯上，商队便安排我每次做诱饵引开妖兽，以保商队安全。掌柜对我很满意。”

青宸听得很不是滋味，不由得愤然道：“他怎么能这样！就算天生自带香气吸引妖兽，也不是让你做诱饵的理由啊！凭什么就得是你！这太不公平了！”

她恨不能一怒拍案，倒挣脱了云渊的手指。

青宸一愣，忙又擡手恢复原位。

云渊淡淡一笑，重新擡住她的手：“别人用我，总要得到好处。那时我才十多岁，只想每天不会挨饿，有口热饭，不用与野狗抢食。”

他垂下眼眸。

比起目睹至亲惨死，自海中拼命游回鹰城的绝望。

比起在鹰城流浪时，为遮掩容易引起妖兽注意的香气，只好在泥堆里打滚把自己弄得臭烘烘的，从而被嫌弃排挤，只能与野狗为伍的孤单。

在商行里的境遇，已经好多了。

青宸轻轻抿唇。她看得出来，云渊淡然一句带过的，是他刻骨铭心的过往。原来他从小长大的环境，竟如此充满恶意。她喃喃道：“魏翁也是，每次去野外都会遇到妖兽，每次都要与妖兽搏斗……”

她看过《四海行商记》，知道魏翁有多辛苦。然而云渊在野外搏杀时，甚至只是个十多岁的孩子。

“辛苦了。”她看着他，轻声说道。

云渊擡起眼眸，正好撞见她满是心疼的目光。他眼睫微颤：“都过去了。”

青宸迅速眨了眨眼，连忙笑道：“是啊！都过去了！现在多好，你进了玄洲，还当上了掌门！以后统领玄洲仙宗，前途光明备受敬仰，会越来越好的！”

她的眼眸好似星光璀璨，那光辉落入云渊心海之上，卷起一阵乱流。

尽管她的祝愿……他的未来……极可能是做不到的。但他仍微微一笑：“谢谢。”

云渊放下她的手。青宸顿觉手臂痒意全然消失，简直轻松极了！她轻轻掀开脖颈衣领，偏头凑近：“有劳掌门。”

泛红的肌肤落入他眼中，云渊嘴唇微微发干，侧眸移开目光，放上双指。

青宸又说道：“这湖里的锦鲤们也奇奇怪怪的……哦对，紫绸湖原来叫锦鲤湖，但我总觉得在哪听过这名字……”

云渊没有说话，只专心从她后颈移指到前额。

青宸忽然一个激灵：“《四海行商记》里写过锦鲤湖！”

她激动地看向云渊：“有一个故事说，魏翁来到锦鲤湖，在湖边小镇遇到一个丹修，还帮他寻找炼丹原料，结果在野外遇到妖兽，千辛万苦才拿到材料送过去，赚了一笔钱。原来魏翁来的这个湖边小镇，就是罗衣镇！那个丹修炼t的叫什么来着……”她继续回想着。

“紫玥珠。”云渊淡然接话。

“对！”青宸激动点头。

她忽然觉得头上也不痒了，身上直接接触湖水的肌肤就这几处，痒感全然消失，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青宸轻松站起身，踮脚跳了跳：“谢谢掌门！”

见她满怀欣喜，云渊眉目舒展开来：“好了便好。”

两人继续返回，一路说着话，很快回到祁府园林中。

在园子里，还遇到一些玄洲弟子正围聚说话，抱怨着昨晚半夜惊醒，守在工匠家外却徒劳无功的辛苦。

他们正路过一个湖边庭院时，忽听院里传来一声刺耳尖叫，竟是祁萤的声音！

一名婢子面色惊恐的跑出来：“快请石长老！小姐她、她皮肤变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