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下(1/2)
大结局下
当那道苍老无比的身影同一群怪物们缠斗在一起,披散的头发沾满了粘稠血液,皮肤被撕烂,眼睛被活剥而出,变得愈发恐怖时,妇人怀抱着的婴儿哭声更大了。一声比一声高,婴儿企图用哭声告诉抱着他的妇人快点离开,可妇人此时此刻哪有时间注意孩提的神情呢,她眼里早已流出了两行清泪。
人不胜天,人也不能胜过怪物。可此时的徐村长做到了,他那苍老的身子正在和怪物们缠斗,无休无止地缠斗。婴儿还小,他不懂这一幕意味着什么,更不懂家乡正面临怎样的一场浩劫——万骨窟的枯骨出来了,那是他们的罪孽,是整个盘亚丁的罪孽。
他们必须为此付出代价,但这代价太过沉重,万不可牵连无辜。徐村长自觉有失察圣女之过,看着盘亚丁上上下
他说,愿以身入蛊,保护村民。
羌毒副效极大,一旦入蛊,骤成怪物且神志日渐不明,徐村长身为一镇之长,这个想法一提出盘亚丁长老们自是极反对的。可枯骨和那些失了智的怪物不会给机会,他们永远打不死,若以人力对抗,整个镇子怕是要不留活口哇。
类似的话一出,长老们纷纷流露一个犹豫亦痛苦的神情,他们在思索,思考盘亚丁到底该何去何从。
外头不断报送来逝去的无辜百姓,没有时间了,他们没有时间了。
徐村长见他们难下决心趁机自吞蛊毒,一声轻嗝过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妇人她自己,她也是长老阁中的一员,同徐村长相识几十年,再清楚不过蛊毒副效的厉害。
蛊毒吞入,人的皮相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徐村长成了怪物。
可这个怪物整个盘亚丁的人都不曾感到害怕,相反,他们心中无比伤心,无比痛苦,纷纷流下了泪水。
“村长……”
有人听到外面疯狂的动静便从破窗探出一个脑袋,便看到一个血人。那张脸依稀可看清一些相貌,可任他们怎么看,都不敢相信那是村长。可有人说,那就是村长,村长为了保护他们,变成了怪物。
因为,只有怪物才能打败怪物……说到这,有人早已泪流满面,他们哽咽着说不出话。
怪物不知从哪来的越聚越多了,这也导致原本就势单力薄的徐村长应对起来愈发吃力,慢慢的,他的手臂被枯骨撕扯下,他的腿被一个只有头骨的枯骨啃咬。徐村长面色沾满了血液,已经看不清原本的模样了,可他被啃咬被撕扯,他的嘴依旧能咿呀咿呀的发出痛苦的哼鸣。
他明明能还有痛感,但他还在坚持,直至最后一刻。
“徐村长,我们来助你!”一声又一声的男人声音传来,他们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拿着巨铲,唱起了悲歌:“风萧萧兮啊,易水寒……”
“壮士一去……”
“兮不复还……”
朔风泠冽,吹拂着每一人的脸,可男人们不冷,他们的心热的不行。
前头,已被怪物抓得不成样子的徐村长听到歌声,不由慢慢回头,却见身后数十位壮年男子,他们每一人的神情都那么坚毅,坚毅得让仅仅有一丝神志的他都愣了些。
他望着数十双的眼,不知他们要干什么。
可那些壮年男子却是默默一笑,齐齐从袖间掏出一个瓷瓶,瓷瓶玲珑剔透,好像不久前才见过。
毫不犹豫地,他们一一吞了下去。于是肉眼可见地,男人们的脸开始扭曲,开始发涨。每一人的脸都成了猪肝色,眼神慢慢空洞,力气变得越来越强大。
徐村长终于明白了,周围许多双偷偷看着这一幕的百姓也明白了。
霎时间,一群大块头朝更大群的怪物们冲上去,协同已经战损的徐村长开始新一轮缠斗。
这场面是血腥无比的,无论是懂事的孩童、大人们、老人们,在这一刻都纷纷捂住嘴,留下热泪。他们不能发出声音,可她们的声音震耳发聩。
绿色的粘液以及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战况胶着无比,正当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爹、爹——”
只见来人肤色麦黄,朱目赤发,体型奇壮无比,裸露的胸膛染着赤芒,仔细一看,皮肉之上具是烈焰啊!
他不顾一切疾奔而来,所到之处,大地焦黑一片,孩提被这一幕吓得说不出话,婴儿更是哭闹不止,可奇怪的是,火人并没有伤害他们,而是双手聚起两团火焰,毫不犹豫地朝枯骨轰去。
但见火焰包裹着的枯骨在烈焰中停止了动作,片刻后化作焦黑粉末。
见了这一幕,众人忍不住激动地哭了,她们也不想如此,只是火妖的到来太关键了——她们看到了生的希望——那些枯骨怕火。
火种好办,火种好办!有人激动地立马去取了,有人还只敢攒着头偷偷看着那个火妖。
这里的很多人都听说过火妖,他们知道这个火妖貌似不坏,是因为一次机会得以养在村长宅子里。有人好像听过村长一直唤他阿文阿文。
阿文现在很痛苦,见枯骨暂时倒下,他将岌岌也要倒下的徐村长接入怀里,豆大的红泪划过脸颊,他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紧握着他的手,喃喃拼着话,“爹、爹,你说过、要……继续教我、识字的。”
盘亚丁以蛊毒为生,识字的人不多,村长便是一个。
云裳被捉走后,阿文便一直同徐村长生活在一起,有了圣地仙长给的灵药他很快就重新化作人形。这么久以来,村长一直把他当作亲生孩子般照顾,而他也早将村长当作自己的爹爹,可如今……
“阿文,记住你的名字,”他从来没把火妖当作孩儿的替身,“我不在了,你可要……可要好好照顾好——”
手间温度快速流失,意识到什么,火妖仰天长叫,痛不欲生。
……
天愈来愈黑了,凡界三州每一人的心也愈渐沉了沉。
今日出了个大事,三州各城各县各镇都不知从何处来了怪物,那怪物还不止一些,打都打不死,唯有火烛能叫他们稍稍不能靠近。得了消息,火烛商贩就站了起来,居着货将价格炒的比天高。国难当前,这不是发国难财么?能忍吗?
当然不能忍!
洛州王姜栩就发话了,凡遇之,格杀勿论,斩头颅挂于各城城墙外,以儆效尤。
王令一发,作案是少了许多,可止不住有些商贩耍些小聪明偷偷来一些交易,都说了偷偷,那出了交易的人很少有人知道哇。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宫里的女官和总管就想了个法子——引蛇出洞——居了这么多货总要出手吧,你敢偷偷交易,那我便叫人扮作买家,来一招瓮中捉鼈你怕不怕?
怕啊,奸商最怕的就是这,所以一批抱着侥幸心理的贩子,洛州都督一抓一个准。当然,光靠抓人肯定不行,时间紧任务重,州里上上下下都等着火烛救命呐。
这是个很大的问题,姜栩想了想,开了国库将有限的东西分配给百姓先解燃眉之需。当然,光靠国库肯定万万不够,还得更多。
“将京都东南西北各处无用建筑慢慢烧了吧,”他说。
把皇家建筑给烧了?
流t离失所的百姓听闻这个消息便错愕无比,“圣君呐!”
“天神保佑洛州!”
“谢谢陛下,陛下乃救世之君呐!”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直至落入每一人口里,她们口里言着洛州王的功德,说到最后,甚至连三岁小儿都会咿呀咿呀说着“陛下好哇好哇!”
城内的气氛就这么奇妙的变得积极起来。
有人想着,皇帝都能舍得烧掉那么金贵的地方,那他们也无所谓啊,她们的住宅是木头做的,而不是金子。烧了他们还可以搭建草帘,周围架着火,有了火,枯骨人就不敢靠近!
“乡亲们,该我们救家乡的时候到了!”不知是谁举着火炬高喊了一声,兴许是声音过于洪亮,很快便有人附和起来:“保卫京都,保卫洛州——!”
“保卫洛州……”
就这样一声高于一声,人人举着火把,烧了自家院宅。木头触了火,爆炸一声,立即窜成巨大的火花。
大大的建筑隐于一片赤红,火光熏人。一时间,城内一排一排的枯骨人脖子嘎吱嘎吱地左扭右扭,一时不知去往何处。
宫内,听闻悉数壮举的姜栩,登上阁顶,远望连片火洋,触动不已,故而立即颁布诏令。
“凡度过此劫,民间大部分损失皆有洛州解决。”
同时,姜栩亲上前线,与民同战。
这消息一传来,人群更激奋了。谁人都想烧了自家宅子,表达一份拳拳爱国之心。他们想,陛下如此舍生取义,体恤爱民,实乃国之大幸啊!
可姜栩说,这绝对不行!不能为一时冲动而毁了往后生存的空间啊。因此有人要烧屋子的行为,便被金吾卫严厉劝止了。
百姓们过激的行为虽被劝止,但火烛的供应问题忽然解决了不少,概因,整个洲上下齐心协力,有些尚存良心的商贩就被感化了,纷纷扬言要无偿捐赠。
无偿捐赠好啊,最起码你此刻的心是存着良善的。至于是弄真还是造假,那就是日后再说的事了。
洛州坤宁宫,有侍女急步进入大殿,躬身对着高座道:“娘娘,外头形势暂时稳定下来了。”
高台之上是一个容光焕发,绰有英姿的妇人。她名为云逸,是整个洛州最尊贵的女人,陛下的发妻。
陛下与她本恩爱非常,可惜的是,几年前洛州事变,两位公主一死一离,自此帝后离心,久久不睦。
闻得此言,云逸正穿着琉甲的手一顿,“稳定了?”
“是。”丫鬟说,“陛下将京都古旧的建筑烧除了,那些怪物暂时靠近不了。”
“他怎么样?”
虽未直说姓名,但丫鬟也是很有耳力见的。
“陛下,陛下,”她低着头,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陛下感念百姓壮举,带着金吾卫赶去前线了。”
云逸就沉默了,不知想什么,好半晌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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