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2/2）

赢厌被神虞教养，对百国局势了然于胸。

沥国乃当今第一强国，摄政王赢祁王行帝权，算不上是个好人。

娘娘说他生有瑞福，幼年老成，虽五岁，在外人看来却有十八九岁。

那沥国摄政王赢祁今年四十有五，他们怎会将他认成四十五岁的赢祁？

他心感蹊跷，示意他们起身，道：“你们是本王的好臣子，能想着本王在此受苦前来搭救本王，本王倍感欣慰。

只是本王听闻世间有易容之术，又逢乱世人心不古，本王要考一考你们。”

萧忌道：“王爷但可考量。”

赢厌手指自己：“你们告诉本王，本王叫什么？”

萧忌哪敢直呼他名讳，当即又跪了下来，惊惧道：“属下不敢。”

王爷暴戾，生来无情，纵是忠心的属下也是说杀就杀。

他选择跟随王爷那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人世。可死也分轻重，他可以谋反被世人唾弃而死，万不能现在死在王爷手下。

赢厌见他不敢答，又去看鳌厉。

鳌厉比萧忌聪明，看出他有不对处，猜想这份古怪应是神虞的手段，低下头恭敬回道：“王爷姓赢名厌，乃沥国摄政王赢祁之子。”

赢厌听过这名。

最早的那次，赢厌是太爷爷口中的人魔。

红拂曾说，人魔赢厌乃天厌之人，掠走娘娘犯下十恶不赦之罪。娘娘曾说，赢厌死了，是她亲手所杀。

赢厌下意识地摸上自己脸，他像赢厌？

他觉可笑，他是娘娘不亲的亲儿子，姓神名麒麟，可不是人魔赢厌。

鳌厉是看着他长大的，知他的动作代表着什么，微微擡起头，道。

“王爷，不管百国神女对您施展了什么妖术，您要记住，您是人魔，是属下们的魔主，不是神麒麟。百国神女从始至终都在利用您，她对您的好，是意有所图。”

萧忌也道：“王爷，您别忘了，百国神女不只是一次骗过您。”

赢厌见他们将自己认错旁人，又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笑着摇头：“你们准是神阙的人。”

想着挑拨他与娘娘关系的，除了神阙再没别人。

他放下手，迈步走出假山道：“你们走吧，娘娘教我要大度，回去告诉神阙，我与娘娘的关系不是他可挑拨的。”

他迈步一瞬，脑海有个声音低沉道：“他们没骗你，你就是人魔赢厌。”

赢厌闭上眼，在脑海看到一个身着红袍的魔。

他认得他，起初他只是一个幻影，长在他体内，也仅是让他有了两个肚子，总也吃不饱罢了。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似没有名姓，只在娘娘为他准备餐食时出现，与他抢饭吃。

偶尔他也会出声骂他，或者与他争抢身体的主动权，他输过几次，清醒后，总也想不起他用自己身体做了什么。

他听经打坐，知世有阴阳，人有善恶，修道心者有魔障。

这个长在他身体的魔，应是他的魔心。

他道：“魔，我不是赢厌，我娘娘的麒麟。”

那个人站在一片虚无的迷雾之中，红袍猎猎，头顶戴得麒麟冠熠熠闪光。

一双平静的黑红魔眸，被无尽的孤寂消磨了戾气。

相隔虚无与真实，他看着自己，平静道：“赢厌，她不是你的娘娘，是你的妻。”

身处真实世界的赢厌笑道：“娘娘就是娘娘，不是妻子。”

他年幼，并不无知，娘娘爱他疼他，是因他是娘娘的儿子。

虚无之地的赢厌见他痴傻，也不点破，只是道：“你只需知道自己是谁就可，真相你想知道，定能发现。”

赢厌睁开双眼，撇了撇嘴：“我可不信你。”

这是魔障，总有一日，他能学得娘娘的清心，彻底将他消灭。

神虞送走神阙，折返回宫来寻赢厌，正要遇上从云榭宫出来端着茶水的吴宝。

她问吴宝：“本座的儿子呢？”

她儿年幼，身侧不能离人，吴宝竟敢擅离职守，将她年幼的儿子留在御花园。

吴宝对上她暗含怒气的黑眸，心虚道：“老奴是听麒麟公子的交代，特去云榭宫取茶水为麒麟公子解渴的。”

这老奴仗着伺候她祖父，虽敬她身份，却有恃无恐，神虞顾念着烨帝的颜面，没出言责斥。

她看眼他手中茶水，淡淡道：“吴宝，本座这里没有下次。”

她的人一直没发现消失的萧忌与放走的鳌厉。这两人是人魔赢厌的属下，她儿心智尚幼，两人是十足的恶人，她发自内心地不想让麒麟再见到两人。

吴宝双手端着木盘，轻擡眼皮看她一眼，颤巍巍地这就要下跪。

红拂及时道：“免了，记住神女的话，日后警醒些。”

吴宝身为烨国的大内总管，除了自己主子烨帝，几十年了，再没被谁训斥过。如今被这样一个黄毛丫头告诫警醒，想到她身份，暗自咽下了一口不忿之气。

好在百国神女终究是要回山中的，他姑且忍上个一年两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