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2/2)
雪夜,矮山,红梅,娘娘,他。
他瞧神虞一眼,在矮山下勾勒出两个小人。
神虞一手丹青笔,世上一绝,那雪夜矮山红梅,不过寥寥几笔随心所画,意境悠远,出神入化。
赢厌添笔两个小人,直接将一副水墨画毁了意境。
红拂心忿瞪了赢厌一眼。
神虞不以为意,赞美道:“麒麟这两笔添得好。”
她深谙养孩子要夸,更不可打击孩子积极性。
这两笔着实不堪入目,她却指着两个小人问:“哪个是娘娘,哪个又是麒麟?”
赢厌指着头上带花的黑点,天真道:“这个是娘娘。”
神虞躬下身,认真看了看,这带四肢的黑点好极了,她若不知他在画人,只当雪夜招了两只苍蝇。
神虞捏了捏他脸,由衷赞叹道:“麒麟画得好极了,很像娘娘。”
赢厌被她一夸,激动红了脸,当即提笔在一张铺开的白宣纸上开始认真临摹。
红拂趁机小声向神虞埋怨道:“神女过于纵容他了。”
以前不提,他纵是神女的亲儿子,也不能这样娇惯。
容廷那样的性子便是前车之鉴。
神虞来到另一张桌前,开始处理政事,淡淡道:“这才是开始。”
她纵宠他个天地不怕又能如何,她便是天,他是她儿,就当肆意张扬活着。
红拂气红了脸,忿忿道:“属下看您是被他迷了心。”
这才几日,神女自认他做了儿子,便被鬼神迷了心窍。赢厌甚至比神女还大上几岁,怎就在神女眼底成了稚童小儿。
神女对他事事躬亲,一日两餐,三顿茶点,纵不亲手做也要一一过目。
更不必说,他连个手脚都断了,还要神女为他穿衣戴冠,又是个刚出生的,还要神女哄他睡觉。
她这样的属下都看不过去,若传外人耳里,又不知传成什么鬼话。
她气愤难平,见神虞也不解释,只是埋头政务,索性走了出去消气。
屋檐下三房并排,中央是烨帝暂居的厢房,左侧是神虞房间,右侧是神阙房间。
一房之隔,神阙站在屋檐下,玄袍金冠,眉目温润。
红拂见他站在门外,向他走了过去:“神子怎站这里?”
神阙笑道:“屋内炭盆炎热,难免心中热燥,外间寒冷可消燥。”
红拂目测一下两房距离,低声问:“神子听到了?”
神阙噙笑摇头:“并没听清。”
红拂算是找到了宣泄口,开始抱怨起来。
从神虞如何对赢厌好,到事事躬亲,事无巨细,说得清清楚楚,这才喘着粗气问:“神子评评理,神女是不是过于骄纵他了?”
神阙唇角笑意浅了许多,安慰红拂:“他心智尚幼,师妹如此待他也没什么。”
他心中热燥完全消退了,步入屋内对红拂道:“将夜了,明日还要赶路,红拂姑娘早些歇息。”
他关阖房门,只有一室无光的黑暗,闭上眼,面上再没了笑容。
次日烨帝摆驾回京,龙辇里神虞面无表情坐在他左侧,右侧坐着唇畔带笑的神阙。
九匹马拉的车厢里,赢厌哭红了眼,红拂冷着脸挡在轿厢出口。
神虞听到哭声,愈发坐立不安,皱眉主动开了口:“皇爷爷,虞儿不习惯坐这里。”
烨帝不顾还在行驶的龙辇,直接起了身,手指自己座位问神虞:“朕这个位子如何?”
神虞算是彻底怕了他,与他商量道:“皇爷爷容虞儿几柱香可好?”
他这样强硬地让她坐上龙辇,她还没与麒麟解释明白。他有一身好体力,她若不回去,他能哭一路。
京城还远,她着实舍不得。
神阙唇角笑意浅了一些,劝道:“万岁,不若先容师妹回去几柱香,他不哭了师妹才能静下心更好陪着您解闷不是?”
烨帝看神阙一眼,见他眉眼带恳求,冷着脸对神虞道:“朕是看在阙儿情面上才容了你。”
神虞看神阙,向他微微颔首。
不管他出自什么心,的确帮了她,她前世没白疼他。
神虞下了龙辇,向自己马车而去。
烨帝一旦想到他孙女去哄那个麒麟少年,心底就有气,问道:“那个麒麟到底是何人?”
他那样的容貌不像是山下人,他孙女却又说是月前捡得,便是山下人。
山下百国,他只闻过一人色艳当世称奇。那人如今做了摄政王,有一人魔独子上山做了神子,后掠走了他孙女。
他孙女天生神骨,应不会做出养虎为患的傻事。只是他至今不闻那人魔下场如何,是死是生,他的人知而不敢言,唯一知晓真相的只有他了。
烨帝眸光锐利,看着神阙。
神阙面色不改,微微一笑:“万岁,麒麟是师妹捡来的。阙儿也不知他来历。”
烨帝冷笑:“他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