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1/2）
一二二
“啊,你们都已经到了呀！”甘欣原本还揉着眼睛，看着院子里的情形后，瞪大双目惊喜地说。
“是呀是呀,”被方才那尴尬气氛弄得不知所措的干糕,看甘欣的眼神宛若见到从天而降的救世主,激动地飞到甘欣身边,“等了有一会儿了呢。”
“你们怎么不喊我呀？”
甘欣这才发现其余人诡异的安静。
他们竟然能这样和谐地坐在一起，甘欣惊讶地擡了下眉——她还以为顾屹过来同大家一打照面，就会立刻打起来呢。
如此看来,大家相处得还算愉快？
其中不太愉快的叶恒干咳一声：“这不是听说满满身体不太舒服,就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嘛。”
甘欣下意识想问，她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叶恒何出此言？
可刚想往前走下木阶，就被动作牵扯到不舒服的某处,两道又弯又细的眉毛拧到一起。
“当心！”邱寻枝说。
话一出口,她便发现顾屹不知何时已经瞬移到甘欣身边，稳稳扶住了她：“慢些。”
甘欣狠狠瞪了他两眼。
第一眼瞪他这个罪魁祸首，第二眼瞪他为何朋友们到来了,却没喊她起床。
前者确实让顾屹愧疚,后者他实在是有些冤枉。但顾屹也没想着解释什么，扶着甘欣走下台阶后，温声说：“刚醒的时候记得走慢些。”
邱寻枝也走了过来,摸了摸甘欣的头：“就是呀，师姐们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每次一起床就头昏眼花的，稍许走路快些就容易眼前发黑摔跤,怎么这么大了还没养成习惯呀。”
甘欣想，她从前是已经学会如何和自己这娇弱的身体好好相处了的。可自从拜师学阵以后，她其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再体会过小时候眼冒金星的感觉了，不知不觉就将过去养成的习惯忘了干净。能在仙魔大战里和所有人并肩，进可御敌退可防守的阵修，怎么至于起个床都需要人关切着再三提醒呢？
但甘欣乖巧地对邱寻枝笑了笑：“好的师姐，我记住啦，下次一定不会这样的！”
与方才瞪顾屹的那下判若两人。
可说完这句，甘欣似乎想到了什么，扬起的唇角瞬间塌下几分。
邱寻枝说师姐们曾经无数次地关照她小心这个，小心那个，这里头除开邱寻枝自己，最关心甘欣的便是五师姐石涧了。
她如今并不在甘欣的院子里。
暴露身份的石涧，以后或许再没有穿着驭兽师弟子服，与他们坐在一处谈天说地、开怀大笑的机会了。
石涧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大部分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太参与他们热烈的讨论和玩闹。
也就是在甘欣发现自己从石涧那边拿到的画册不太对劲开始，她才意识到原来不声不响的五师姐内心竟存在着另一个如此“丰富多彩”的世界。
可现在石涧不在这里，甘欣却觉得院子里有一个角落空荡荡的，无论叶恒怎么扯着嗓子问东问西，其他人为了缓解顾屹在场的尴尬，如何纷纷牵起话题引彼此多说两句话，都没办法代替石涧缺席所带给甘欣的寂寥感。
一家人就应该整整齐齐的，少了谁都不行。
甘欣很想问问石涧如今在五莲盟过得怎么样。她作为掌门人的关门弟子，回到原本的位置上应当有许多门内事宜需要处理。
可她怕师兄师姐们也因为五师姐的离开感到失望，若是主动问起勾出他们的伤心事，绝对不是甘欣想看到的情形。所以她虽然对石涧十分思念，却也只是叹了口气，没开口问什么。
没成想邱寻枝却笑了笑，主动道：“你五师姐她很好的，就是现在有些忙。前些日子还传音给我们，等了了手头的事情，得些空闲就溜回来找我们玩。”
作为这一代修真界当之无愧的第一世家，他们之间出现了叛徒所造成的恶劣影响，绝对比任何一个其他门派都要严重——尤其是这个在仙魔之战中做出不少“贡献”的叛徒，还是五莲盟名扬四海的二盟主。
要想恢复原本的声望，五莲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而原本掌事的荀裳出了事，石涧的师父又仍然隐世修炼，一大门派的各项事宜自然就都落在石涧这个五莲盟大弟子身上了。甘欣不觉得短时间内石涧有可能了结这烂摊子，回驭兽山庄找他们玩。
说起来……
甘欣还真想象不出那个安静又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五师姐，扛起一整个门派主事角色时会是怎样的模样。
尽管在云谷之战时，她已经见识过石涧独当一面、持琴抗敌的飒爽风范了。
甘欣忽而释然地笑了笑。
人就是忍不住会被从前对他人的印象给困住的，也不怪师兄师姐们哪怕见过她画阵的厉害模样，却依旧拿她还当那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无用小儿。
他们每一个人，都得慢慢适应从前熟悉的伙伴们身份的转变。
“那虞厉呢？”甘欣又问，“他就陪在五师姐身边不回来了吗？”
“他是这么说的，”祝夷忽然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沉下嗓子模仿起虞厉变成人形后的男声，“我要留在五莲盟监视着她，看她会不会利用现在代掌门的权利，对驭兽山庄做些不好的事情。”
干糕不乐意地扑棱起翅膀：“你怎么不让我学，我模仿得比你像！”
说完，她就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祝夷说的话。
确实更像虞厉的声音，让甘欣忍不住想象出了虞厉说这话时，努力装出正义凛然，却又有几分心虚的有趣模样。
想着想着，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邱向荣他们也被干糕惟妙惟肖的模仿逗乐。邱寻枝摸了一下干糕鸟头，说：“干糕，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山灵的仙气在身上呀。”
干糕低下头，方便邱寻枝捋她的羽管：“仙气是什么？能让大小姐笑得这样高兴吗？”
说着，她神气地瞥了眼顾屹道：“我可是这个世界上最能令大小姐开心的生物，某些蛇根本比不上的。”
顾屹：？怎么就扯到他这里来了。
这山灵是不是脑子不太清楚。
在座的各位，他没一个放在眼里。
甘欣明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才最轻松最开心。
算了，顾屹又想，他后来者居上，从这些人人兽兽手里把甘欣抢走，他们不服气也正常。他应该是要多让着这些失败者些的。
顾屹这略带轻视的目光，看得干糕一下子就炸了毛。她瞬间伏低脖颈，像从前那样做出进攻的姿势——这是她惯常被激后做出的反应，可随即干糕就想起来站在她对面的人除了是和她争夺大小姐的坏蛋以外，还有别的身份。
哪怕她是一只觉醒的山灵，也不敢随意挑衅能让所有灵兽臣服的兽王。
可她迎战的姿势都摆出来了，现在要是作罢，多半不太好看。但真要打起来，干糕又觉得自己应当扛不住顾屹两口。
她的力量来源于仙山，顾屹并未被檀山划归为入侵者，那她就没办法对顾屹施展全部的实力。
而且她原本就更擅长防守，非攻击型的术法在单打独斗中本就不够威风，众目睽睽之下输给顾屹，这多丢面子呢。
好在邱寻枝不轻不重地扯了下她长长的尾羽，为她铺下台阶。
干糕大度立刻并拢翅膀，收起进攻的姿态，大度地说：“算了，看在枝枝的面子上，本山灵不和你们这些俗类计较。”
然后她飞到甘欣肩头，又叽叽喳喳叫开：“大小姐你说，我是不是最能让你开心的鸟？”
甘欣反应极其迅速地偏过头，又装作不经意地撩了下耳边碎发，总算是稍稍将干糕沙哑又嘹亮的嗓音隔绝部分到耳膜之外。
她实在弄不明白，为什么干糕做山灵的时候拥有那么优美空灵的啼鸣，可回到本体，就怎么都改不了这公鸭般的大嗓门。
不过许久不听，甘欣还怪怀念这嗓子的。被干糕贴着喊了一耳朵，又嘻嘻哈哈了一会儿，甘欣便觉得她又回到了一年之前的美好时光，她不曾得到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没有失去过什么。他们之中每一个人，都没发生过变化。
顾屹静静看着他们闹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去做些吃食，你们继续聊。”
“什么吃食？”甘欣困惑，“这儿还有我们离开前剩下的食材吗？”都小半年了，哪怕施了术法保存，恐怕也不会留着什么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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