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2/2）

所以随春生他们总不可能把甘欣与自己丢进传送阵然后不管不顾吧。

甘欣举着画卷，做作地擡高声线：“哎呀，怎么什么也看不清呢，要不我们试着往旁边走走吧。”

然后就拉着顾屹改了方向，往来路走去。

画卷沉默须臾，从卷起的褶处散发出了几道黑烟。

就好像里头的一人一龙的怨念止不住地冒出来，画面诡异又滑稽。

“哦，不是往这里啊。”甘欣狡黠地对顾屹挤了挤眼，“那还是顺着刚才的路线往前吧。”

顾屹嘴角忍不住又弯了下。

总感觉很多事情摆到甘欣面前的时候，就都会变得很简单。

也许这世间本来就没有很深奥难解的谜题，会让它们变得复杂的，都是解题的人。

“好。”顾屹说。

甘欣却没往前走，而是愣愣地看着顾屹：“你又笑啦。”

顾屹困惑，他是不应该笑吗？

而且“又笑”是什么意思，他完全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

五官的微微变动，有那么值得被人关注吗？他可从来不会注意到旁人眨了多少次眼，又皱了多少次眉。

“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顾屹真诚的发问，甘欣有些不敢回答。

顾屹从前很少有表情，笑容就显得比其他人更可贵一些。

只是他不笑的时候已经很漂亮了，笑起来总让甘欣太剧烈的心跳有些受不住。

从小到大她也总被人称赞漂亮，可是师兄师姐们总会让她多笑笑，看着格外可爱，似乎不会因为她的笑容产生任何不适的感觉呀。

为什么顾屹一笑，她连呼吸都有些局促了呢。

甘欣觉得这一定是顾屹的问题，于是理直气壮地指使他：“不许你笑。”

顾屹随即敛容：“怎么了？”

他笑意收得太快，甘欣自觉撒赖，便心虚得声音小了些，又说：“我……我不喜欢。”

顾屹静静地看了会儿甘欣，周身血液渐渐冷了下去。

“是因为不好看吗？”顾屹沉思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他问得诚笃，甘欣却听呆了。

顾屹在说什么？他不好看？

他可不就是太好看了，才让自己生出奇怪的反应。

甘欣皱了皱鼻子，她可不觉得顾屹这句话是纯粹的询问。

长久的相处是会让人忽略掉一部分的外表，更加关注内里与思想，可在此之前，眼睛会帮着将皮囊颜色分作上中下等，哪怕心中一视同仁，却也没办法完全抵御对美丑的鉴别本能。

比如甘欣从小就知道自己好看，她身边每一个外表不俗的人都会有这样的自知。哪怕钝感强些，起初没觉得自己的样貌多么优秀，长大的过程中身边也会有无数的人反复提醒他们这点。

美貌是最容易被人发现的优点。

甘欣不相信顾屹对于长相的认知会歪到那种程度。

过分的谦虚就是在炫耀，可顾屹一本正经的询问，怎么都不像有骄傲的意思。

甘欣觉得顾屹一定是看出她不对劲了，所以暗搓搓笑话她。

于是她扭过头去，像一只雄赳赳的小橘猫，挺胸往前走去。

边走边说：“好不好看，你心里没数吗？”

没数的顾屹看向甘欣气鼓鼓的背影，心想，甘欣果然还是嫌他样貌丑陋。

要是能一直在这望不到头的白茫天地间走着就好了，只有他和甘欣两个人，看不见旁人，甘欣也许慢慢地就能接受他的容貌了。

毕竟事到如今，要他大度地看着甘欣喜欢上旁人，满心欢喜地嫁人生子，已经不可能了。

他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筹谋能让自己获取的更大赢面。

顾屹盯着甘欣头上那抹随着她行走姿势左右晃动的发带，眸色愈发深沉。

他好像越来越难控制自己了。

所以……

他一定得让甘欣喜欢上他。

“咦。”甘欣出声，打断了顾屹的沉思，“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白色比刚才淡了些？”

顾屹注意到了。

不光是淡了些，还斑驳了起来，仿佛他们置身一片虚无缥缈的云海。

就连他们二人之间，也时不时飘来两缕白烟，遮住彼此视线。

甘欣手掌不由用力握了握，还好他们还牵着手，否则这样的情形下，还真的随时都可能走散。

“我总感觉有些难受。”

随着那若隐若现的白雾云海而来的，还有骤然升高的湿气。对于甘欣这样的火系灵根而言，此刻她身处的环境，着实有些天克她了。

可顾屹是水系灵兽，湿气越高，他便越是自如。

听到甘欣这般说着，他就在甘欣伸手施了个术法，把她身边凝聚着的水星源拢到自己这儿来。

“这样好些吗？”

甘欣正要回答他，可忽然脚下一空，跌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