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堂上花（1/2）

第116章堂上花

脚步慢吞吞的行走在街市上时,季棠的思绪还有几分恍惚。

她微微垂首，看着被自己提在手中的，重新悬挂上白玉蝴蝶穗子的竹篾圆灯笼。

灯笼里面聚了一团蓝紫色的光芒,像是方才那只振翅的蝴蝶融化了一般,流溢着光彩向外翻动。

季棠轻轻的擡手，隔着编织成型的竹篾，尝试着想要去触碰那光芒。

光芒很容易便没过她的手指，却没有带来半分预想之中的温度。

不是热,也不是冷。

“别看了。”青年声音微有几分低,带着似有若无的干扰，“只是一团光罢了。”

季棠擡头,看向从方才起便一直站在自己身侧,没有离开过的青年。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虽然口中说的是那盏灯，目光却没什么掩饰的落在她身上。

方才也正是他，把那只白玉蝴蝶雕琢的穗子挂在她的灯笼上，灯笼中才出现氤氲向外的蓝紫色光。

......

季棠擡头,毫不躲闪的对上青年目光，问出从方才起便一直存在心底的疑问：“你认识我？”

她的眼中没有半分羞怯之意,直白而清楚。四目相对了一会儿，倒是那青年先将视线移开，微微别脸，耳根漫上几丝微红。

“......不认识。”他这么说。

季棠：“......”

虽然她不太擅长撒谎,但是也有上那么几次的经验，所以眼前的这个......未免也有些太好看穿了。

这个人认识她。

季棠在对上他眼睛的时候便确定了这个想法。

但她仔仔细细的搜寻确认了,在自己的记忆里，完全没有与这青年有关的部分。

这种茫然与空白的感觉,在一瞬间让季棠觉得——像极了那被她存放在右下角柜子里的整整一堆“礼物”。

但她还是按耐下心头生出的奇怪感受，向后再度退却一步，以礼貌客气的话语道：“方才多谢公子。若没有什么事情，还容我......”

话没有说完，便被打断。

“你——”

青年声音停顿了一瞬，却又很快的接续道，“我帮你寻回了穗子，你不感谢我一下吗？”

季棠：“......？”

这个匆忙之间想出来的理由，可真不是个好理由。

“我方才道过谢了。”她逻辑十分清晰的提醒面前的人，“还是说你觉得道谢不够，想要金铢......”

......

闻承霁望着眼前少女递过来鼓鼓囊囊的那一个小袋子，看鼓着的程度里面约莫装了有二十几颗，足够寻常人家好几个月的生活。

她倒是干脆利落，一股脑儿全给了自己。

“我不要钱。”

闻承霁没有擡手去接那小袋子，大脑在这瞬间飞速转动，情急之中想出另一个蹩脚的理由：“......我迷路了。”

“迷路？”季棠轻声重复了这两个字。

“对，迷路了。”闻承霁理直气壮的点头，“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人太多，太挤，所以有些找不清楚。”

季棠微微擡眼，打量着眼前青年的面容：他的五官无疑是好看的，清朗俊秀，眼角微微有几分弯，却又不十分过分——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压着些冷硬，眉宇拧起来的时候却一瞬间鲜活，让人忍不住想擡手触摸，将之抚平。

作为一个陌生人，他的两次拦阻是极没有分寸和边界感的，而季棠向来厌恶没有分寸感的人。若是寻常碰上这样的不依不饶，早便甩袖走人了，今日却不知是被这面容蛊惑了还是怎的，看着青年拼命寻找理由的掩饰模样，只在心底生出几分好笑。

她没有揭穿他：“你要去哪儿？”

“......城外。”闻承霁几乎没用思索便给出答案。

季棠擡手指他身后方向：“沿着这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尽头，便到了。”

便如她所预料中的那样，眼前青年的眉头又不由自主的拧起来。

——看起来，他对于自己这下意识的行为并没有办法察觉。

季棠也没有出声，只安静等待着他想出下一个继续阻着她的理由。

然而先于理由一步到来的，是身后街道上吵闹喧扰的锣鼓声音，以及突然变得拥挤起来的人流。

季棠尚没有来得及分出注意去看，便见眼前青年擡手，试图将她与那人流分隔开来。

然而手臂的隔阻这样的人潮之中极其脆弱，只坚持了一瞬间，便被迫撞上她的后背，两人一瞬间贴得极近。

青年低头，声音明显生出几分慌乱：“我......”

话没有说完，他的左肩便在人流中又被推撞了一次。

这下两人之间那只剩毫厘的空间彻底消失了，季棠感觉自己的额头狠狠撞上他的下颌。

耳边响起没能控制住的抽气声音。

却也只是一瞬，便戛然而止。随即那只贴触在她背后的手臂力道变得稍紧，整个儿环住她，另一只手则按上她的后脑，力道轻缓的将她压在自己肩上。

这样即便人群再怎么拥挤，也不会再发生碰撞了。

等到十几息过后，两人终于从这片拥挤中脱身出来，在一个小摊旁侧的狭窄空间里过得暂时的喘息。

季棠感受到按在自己后脑的手掌缓缓松开。

“你没事吧？”站在她旁侧的青年动作急又轻柔的拨开她额上的碎发查看，“方才是撞到头了吗？”

头。

季棠回想起方才的那一下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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