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及霜峰（2/2）

看到血污的时刻，季棠才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她跟随柳元初来歧元山，来的匆忙，只带了几件重要之物，却忘了换洗的衣衫。

白日里那件衣衫已经满是血污雪水，又湿又脏，许多地方还被冰凌划破，不能再穿，她得换一件新的。

季棠坐在已经冷透了的水中，大脑有些空白，目光下意识的向周遭找寻。

竟然真的在自己床头之处，阴影半掩的地方看到一套被叠得齐整的水蓝色衣衫。

季棠从木桶中爬出来，寻了一支新的蜡烛接续火光，走到床边。

擡手触摸上去，衣衫的触感柔软，带着极为干净的松雪气息。

她将衣衫换上，身体内尚未缓解的疲惫随着舒适干燥的触感一起翻涌上来，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其他，倒在床榻之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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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连过去了几日，季棠的生活好像又恢复到刚进入明剑宗做外门弟子的那一段时间，每天的活动极为规律，在固定的时间做固定的事情。

早晨起床，跟柳元初和任云生一起吃饭，然后被任云生领去寒洞，在寒洞中待上一整天，然后回去，在木桶里泡药浴，换衣服，睡觉。

这样的日程持续了约有十多天，柳元初从未对季棠多说过什么，也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让她这么做。

但季棠心里还是控制不住，难免想要求个明白。

于是在某一天的早晨，季棠将这话问出了口。

当时柳元初正端着粥碗，用筷子挑咸菜里面的辣椒，闻言微微擡头，目光向季棠看过来，神色带着几分温和却难掩的笑意。

“这么些个天都没有问，我还以为你不会问了呢。”她道。

季棠微微低着头，没有说话。

却听见坐在她对面的女子夹起刚才挑出来的辣椒，就着白粥咬了一口，询问她道：“去寒洞这十多天的时间，你有什么感受吗？”

感受？

季棠顺着柳元初的话语细细回忆了一番。

她白日里在寒洞的修行，其实并没有如寻常练习那般，越来越感到轻松和容易，反而愈加的难以支绌。

按理说她对于冰凌的反应和寒冷环境的适应是在不断提升的，可若是实际的去比较，每一日其实都比前一日要伤得更重，更狼狈。

只是......季棠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而没有往更深的方向去想。

此刻被柳元初询问，才有些反应过来：

“寒洞中的温度和冰凌攻击......每一日都比前一日更强盛，是吗？”

“不仅如此。”柳元初道，“你沐浴所用的药水，颜色也一日比一日的深。”

她将筷子上咬了一半的辣椒扔进粥里，又从小菜里面挑了几条肉，一起扔进去，搅混均匀：“寒洞其实没什么作用，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受伤，晚上沐浴的药水才是重点。”

“因为你会受伤，受伤会产生伤口，伤口会比寻常更能吸收药水中的药效。这些药效会拓宽你的经脉，改善你的体质......虽然你原本的身体机能也还算不错，但是距离应当达到的标准，还是有些相差。”

“所以说......我在寒洞之中，其实是受伤越多越好？”季棠微微睁大眼睛。

“话也不能这么说。”听到季棠的话，柳元初有些忍俊不禁，笑着摇头道，“毕竟受伤会痛，一次性受太多伤，身体承受不住。”

“我不怕痛。”季棠站起来道。

“我知道你不怕痛。”柳元初喝了一口碗里的粥，筷子轻轻向下点，示意她坐下，“能坚持这么多天，一声不吭，你的心性如何，轻易可见。”

“但有些东西急不来，尤其是改变体质这一件事情......是一个缓慢煎熬的过程，小火慢烹，才效用最好。”

“至于疼痛，倒是也不会少了你的。”

她微微侧眸，看了一眼任云生，任云生正盯着她筷子上刚夹起的辣椒，目光似有怨气。

柳元初扫了一眼，只当没看见，将辣椒咬进嘴里，空了的筷子指指任云生：“等你体质改善好了，有的是挨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