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1/2)
Chapter29
夜里十二点半,钟晚手机贴着耳朵,从沙发上站起身,去到落地窗边看着外面闪烁的灯光和漆黑的夜空,轻抿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跟梁序之没像这样打过电话,一般都是他要见她时让林叔传达,偶尔他亲自打电话给她,也是说完事就挂断。
通话总时长甚至没有超过过一分钟。
钟晚拨了下头发,慢吞吞出声:“…你刚忙完吗?”
电话里,梁序之声音沉缓,听起来情绪似乎尚可。
“没在忙了,刚睡醒。”
钟晚又挽了挽头发,还是不太自然的语气:“哦…也没什么事,我就随便问问。”
她是觉得有点过意不去才发的那条信息,接过梁序之回电话过来,她倒又说不出什么道歉或者让步的话。
那天起初是她不对,但梁序之后来也吓到她了。
而且,那一整夜他确实有点过分,虽然她歇了一天就没什么不适了。
但当时她出了一身汗,客厅空调温度又低,很可能冻病,虽然她先一步喝了中药所以也没生病…
于是钟晚自己也绕不清楚了。
电话那边也安静下来,每一秒都好像被无限拉长。
因为任何声音都没有听到,钟晚把手机拿下来,确认了一下他还没有挂断。
同时,看到这次的通话时长已经有一分三十多秒。
终于听到“砰”地一声,梁序之好像又点了支烟。
“钟晚。”他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平静道:“以后别再说那种话。”
钟晚又紧抿了下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也很清楚的记得上次他离开前,她说以后就维持交易关系,让他腻了就换一个,或者多找几个……
也许是嗓音和气场的缘故,他说这种简短的陈述句总会有种不容置喙的感觉。
钟晚很轻地“嗯”了一声,而后张了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挺晚了,你继续睡吗,还是还有事要忙?”
梁序之:“晚点吧,刚叫佣人送了夜宵过来。”
钟晚转了个身,后背靠在透明的玻璃窗上,整个人仿佛在百米高空中摇摇欲坠。
“夜宵…吃什么啊。”
钟晚一出口就想手动撤回。
她自己听起来都觉得这问题显得过于没话找话。
她跟梁序之从来没这样半夜打电话拉过家常,也并不合适…
电话那边,梁序之似是笑了声,但没回答她的问题。
钟晚又转身回来,看到今天夜色很晴,空中连片云都看不到,月光也很亮。
她赶在梁序之说话前改口,“你还要忙很久吗。”
“就…”钟晚顿了下,不知道这次说这种话怎么还变得艰难了,说话的音量都不自觉低了两格,继续道:“好久没见你了。”
梁序之笑问:“你想见我吗。”
钟晚往常跟他类似的话都没什么太大感觉,这次却僵了一会儿才回答:“…想。”
她想了下,又说:“还有上次的事,等见面我再跟你说…”
前些天左思右想都觉得,她没办法完全瞒着梁序之去找卢文卓,至少在当下是这样。
既然如此,他又大概率已经查过她,不如她自己告诉他一次。
至于他的态度如何,钟晚无法预料,但无论好坏,她都绕不开。
梁序之那边似乎有开门和佣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夜宵送来了。
片刻,他开口,语气中听不出情绪,缓声道:“等再过几天。”
钟晚:“好。那你早点休息,其他见面再说吧。”
“嗯。”
等对面先挂断电话,钟晚沉出一口气,低头看了眼通话记录上显示的时长。
三分十五秒,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
但好像…其实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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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也觉得茫然,梁序之对她的这点好可能在寻常人眼中算不得什么。
但她也许是从小到大得到的善意太少了,所以连这一点点也觉得珍贵。
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说,这世界上除了父母,其余所有的爱都不是无私的,所有的善意也是有代价的。
但钟晚想,该把“除了父母”这个前提也去掉。
尤其在没看到卢文茵的信时,在她的认知中,亲生母亲会连招呼都不打就扔下她,亲生父亲能为了还赌债把她卖给当地又老又丑的老板。
从小学到高中她转学多次,在学校里也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所以后来魏阿姨对她好,钟晚总觉得欠她很多情。
但这份情她有办法还,能把网剧的片酬借给魏司莹出国交流,也能替魏阿姨支付对普通人来说高昂的医药费和往后的赡养费。
如果她欠了梁序之的,她就不知道能怎么还。
他好像什么都不缺,唯一能从她身上得到的,也已经被他们的交易条件包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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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庄伊禾给她发了消息,说她正在巴黎看秀,拍了几张图过来,让她挑几套裙子,都是高定品牌。
钟晚回复:[我就不用了,你在巴黎吗?玩开心点,注意安全!]
庄伊禾说:[用的用的,我哥特别叮嘱的,所以才会放我来巴黎。我来都来了,买几套都是买,别有心理负担,反正都是刷他的卡。]
钟晚心想那她才有心理负担。
而且看到裙子,又想起那天晚上被他撕坏的那条。
如果她没误解,也许这是他对某些事的补偿。
钟晚叹了声气,回:[那你帮我挑就好了,我相信你的审美。]
庄伊禾:[好啊!那钟晚姐你把尺寸什么的也发我。除了衣服,我看到什么好玩的也都买双份,到时候让人一起带回国!]
庄伊禾:[激动.eoji]
钟晚回复完,又发信息跟梁序之道了声谢。
顺便,跟他提她这两天想去趟杭市。
吴邈邈他们这部开业的话剧还剩最后几场演出,她几乎天天都能在朋友圈看见剧照,最近既然没戏拍,梁序之也忙着,她不如赶回杭市去看一场。
也正好去散散心调节一下。
梁序之晚些回复了“可以”。
林叔的电话也马上打过来,替她安排飞机t和保镖。
钟晚先拒绝了,“不用这么麻烦的,我在杭市上了四年大学,很熟,那边也没什么会找我麻烦的人。”
林叔委婉地说:“最近梁先生这边生事的人很多,怕您也受牵连才这样安排。我得保证您的安全,这样梁先生也才能放心。”
于是钟晚没再说什么,接受了林叔事无巨细的安排。
从飞机到跟她一同过去的保镖,再到落地接应的人员车辆,万泰的酒店套房和专属高级贵宾管家。
钟晚隔天看到林叔发来的那一长串信息,无奈笑了笑。
她的电影没上映,人也没什么名气,倒先是沾梁序之的“光”感受到女明星的出行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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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晚没提前跟吴邈邈打招呼,直接在剧团的公众号上买了当天晚上的票,前排正中央最高价的位置。
二月的杭市极湿冷,钟晚在这上了四年大学还是没能适应。
空气中的水汽将人包裹起来,裹着厚重的羽绒服都抵挡不了这种寒气。
上个月末杭市下过两场雪,此时车子驶在路上,钟晚向外看,还能看到路边行道树的顶端和灰黑色的屋檐上有薄薄一层雪。
像是一副只可远观的水墨图。
钟晚出机场,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吴邈邈他们的剧团。
在杭市的老城区,市中心一座看起来几乎要荒废的商场,叫做某某商贸百货,从名字叫建筑外观到里头的品牌都很有年代感。
剧团的场地在负一层,听吴邈邈说是包下这里已经倒闭的电影院改的。
钟晚顺着电梯下楼。
这种小型的剧团,门口检票的工作人员一般也是剧团演员,很阳光年轻的小男生,一边验票,一边耐心提示观众开场的时间和座位的位置。
钟晚想到她大四那年因为补学分和赶毕业论文,没参加话剧团的演出,开场前也去像这样客串过检票员。
入座没多久,剧场的灯就熄了,注意事项的播报也响起,随后,是三声场钟,演出正式开始。
两个小时的话剧,主题是战争年代的爱情,偏群像,从男女主和朋友们上学的时候一直演到他们年老。
吴邈邈的角色是充满文艺气质的进步青年,大概女二号的位置,中途,和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钟晚有过眼神交汇。
话剧结束时,全场人几乎都哭得稀里哗啦,尤其背景音更换的间隙,剧场里全都是吸鼻子和揉纸巾团的声音。
泪点低的钟晚也不例外,到后来完全泪如雨下,一小包纸巾都用完了,还得问邻座的女生借纸。
她后悔今早出门前化了妆,这会儿全都被哭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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