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人之境（二）（2/2）

她嘴上哄着，眼神望向江随山询问。

而江随山望着记忆中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在眼前，头脑一片空白，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心中泛起阵阵涟漪，心尖轻颤，有惊讶有慌张有难过，还有无法克制的心动。

他很确定那阵心动不是出自他的思想，而是这具身体的本能，在看到陈映澄的一瞬，心脏便止不住地雀跃。

好奇怪的感觉。

江随山忍不住蹙眉，捂住心口。

“你怎么了？不舒服？”陈映澄看着状况连出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别再是你们父女合伙演的苦肉计。”

“我没……呵——！”

江随山一开口，头脑忽的一阵剧痛，似乎被人从脑袋里面重重打了一拳。

有什么东西在他意识深处，正挣扎着要出来。

“小雀？”陈映澄单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去抓他的手腕，“怎么回事儿？”

听见他难受，阿苏也不哭了，泪眼婆娑地看向他，“爹，你别死——”

“你爹才不会死，你以后不许再去找你师公了，天天讲这些话来吓唬你。”

陈映澄用衣袖擦干阿苏脸上的泪水，“你为什么哭？”

“我的螃蟹坏了。”她举起手里的机关螃蟹，“我明天要拿去私塾给同学们看的。”

她一说又委屈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陈映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便将那螃蟹拿过来敲了敲，说，“许是有零件摔坏了，待会儿拿去给你冷叔叔修一修，明早肯定能动起来。”

“真的吗？”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上次你们哄我睡觉后，偷偷溜出去吃馄饨。”

陈映澄干笑了下，“那是你该睡觉了。放心，这次绝不骗你。”

阿苏点点头，陈映澄便让她去找芹娘，她听话地走了之后，陈映澄转头去查看江随山的情况。

“你怎么了？”

她伸手去捧江随山的脸颊，他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做出了抵挡的动作。

他身上没什么旧伤，以前也从未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陈映澄不由得皱起眉，“小雀？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前些日子又进了剑阁的缘故？你受伤了？”

江随山：“我——”

话还没说话，他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陈映澄怀中。

晕倒后，江随山终于看清了在他意识中作乱的家伙，是另一个“他”。

他有着和他一样的脸，但神情中满是愤怒，似乎把他当成了个外来者，像个被侵犯了领地的猛兽。

“从我的身体里出去！”他怒道。

江随山打量着他，扬起嘴角，似笑非笑，“你是，江随山？”

“你是什么人？！”小雀问。

“我也是江随山。”江随山说完，又补充道，“我是真正的江随山。”

其实在看到陈映澄之后，他便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幻境了。

因为这里的陈映澄和他记忆中的陈映澄，除了脸一样之外，几乎没有别的相似之处。

她看上去并不是心智不全的模样，从她的眼神中，江随山反而感觉到了冷静、睿智和一种让人失神的温柔。

见到另一个“江随山”的意识，江随山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这里不是幻境，反而更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

他在修炼赤日剑法最后一层时，曾经斩破虚空，造成了短暂的时空混乱，看到了过去他父母相识相爱的过程，也看到未来他飞升成仙的场景。

既然时间可以，那么空间也可以。

虽然认清了这一点，但看到另一个时空的自己，江随山没由来地觉得烦躁。

眼前这个人，太弱了。

他们两个人现在应该是相同的年岁，但他待在这具身体的时候，感觉这个人的修为比他差了一大截。

而且他的内丹似乎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没来得及仔细感受就被这家伙拉进识海中了。

从这个层面来说，这个人的实力也算不上弱。

“你是沉溺于情.爱，忽视了修行吗？按照我们的进度，你现在应该已经快要飞升了才对。”

“修行才是头等大事。”

不管是幻境还是另一个时空，就算只是他的一个梦，他都得做到是清河大陆第一人才行。

江随山说着，又想起他来到之后看到的种种。

一个不正经的师父，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还有……成为他妻子的陈映澄。

他只待了半日，一开始觉得无措迷茫，有时觉得他们吵闹，但却没有产生过厌恶的情绪。

冷成光没死，陈家人也都活着。

这个世界似乎他所在的世界大有不同。

他很好奇这里的生活。

“我可以助你修炼，把你的身体借我用一段时间，我能——啊——！”

江随山还没说完，对方的拳头便重重砸在他脸上。

因为是在意识深处，识海在震荡，两个人都感受到了痛苦。

现实中，江随山的身体也在剧烈颤抖，痛苦地蹙眉。

陈映澄紧紧抓着他的手，不安地看向车挚，“师父，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车挚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他下午就有些奇怪了。你也不知道？”

“我从没见过这种情况。”陈映澄皱紧眉头，怒力回想，“难道是我忘了什么事情吗？”

车挚：“要不要回赤日城，让那些人瞧瞧？”

陈映澄张了张唇，正要说话，十指却被紧紧扣住，她猛地转头，床上的人已经睁开眼睛。

“澄澄……”

他眨了眨眼睛，看清陈映澄的脸后，起身抱住了她，语调委屈又后怕，“有个混蛋要跟我抢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