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友(2/2)
说真的,他自从穿过来以后,一直在尚书府养着,顶多来过两次皇宫,真没看出什么其他疑似穿越者的人。
不过也是,有他,有禅悦,那大弗朝还有其他的穿越者好似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理解的事。
经过禅悦的提醒,时空才发现自己身边,早就已经布满了穿越者的影子。
信中时空还说了,今日他本也想要出门来找禅悦,但是同样的,他也被家人所拦住了。
禅悦嘟着嘴看完,然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每个朝代都有每个朝代的风俗,除非时空同三公主和她一样是亲戚关系,那样或许就可以省去那一个拜访的步骤了。
这回禅悦没有再让小花代笔,自己提笔蘸墨画了一个拍脑袋的简笔表情包。
这封信送出去之后,未再得到回信。
在这之后,禅悦一边经营着自己的朝食铺子,一边隔三差五的同时空用信件交流,两人虽然没有见面,但已经是关系不错的笔友了。
写信就是有这个好处,说话的人不在身边,讲话亦可以更加大胆,同一个地方来的两个灵魂,在这个大弗朝又没有其它可以分享的人,唯有互相,两人通着信,书面上的语气很快熟络起来。
也不知双方父母什么时候才能上门拜访,禅悦和时空都等得有些急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总算有一天,在禅悦不知多少次的询问下,禅母终于给出了准确的时间回复。
“就在三日后,步夫人与步三公子过府拜访,安生准备着见人吧。”禅母说着,不禁没好气的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你啊,一个姑娘家,那么紧赶着做什么,看看你那急不可耐的模样,真就那么想见那步三公子?”
禅悦讨好的朝她娘咧开嘴,她急着见笔友嘛,信纸上说话,到底和面对面不一样的。
禅母看女儿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彻底没救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打算管她了。
算了,反正就是近在眼前的事了,女儿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大事解决了最好,等事情定下来,随他们年轻人怎么甜甜蜜蜜黏黏糊糊,她都不管。
看着女儿欢快的背影,禅母揉了揉太阳xue……怎么就找了户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呢,原本想给女儿找个家世不显的低嫁好拿捏,现下的话,长公主府与户部尚书府,可谓是高娶高嫁。
罢了罢了,步家一众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女儿喜欢就好。
做母亲的就是这样,女儿婚事没着落忧,有着落了,还是忧。
***
就这三日时间,禅家和步家双方还没见面,倒是宫里又闹出了大事。
不知情的人都唏嘘,宫里便是如此,日日年年精彩事不断,知情的人例如禅悦,已然是一脸淡定的表情吃瓜。
且说半月前,医学骗子年安笙被愤怒的皇上命人押入大牢,择日砍头,在牢里那种环境下,砍不砍头倒是延后再说了。
年安笙这种在深闺里养尊处优的小姑娘,怎么受得了阴暗潮湿的地板、不知有没有混杂着某些动物粪便的干草、一顿馒头一顿馊饭的伙食,斜对面还有一行死刑犯日日对她吹口哨说混话。
年安笙本就尖细的小脸,在这样的环境上待了几日,更显苍白羸弱,才大好没多久的身子怕是不多时又要染上风寒。
庶女在宫中以下犯上招摇撞骗被押入大牢的信息自然被年家所知道,不知是忘记了亦或是不在意,年安笙在被关进大牢的第三天,才有年家的人来看她。
一个让年安笙没有想到的人。
年安笙听到狱卒通报的声音,满以为自己能够得救了,激动的冲向牢笼边上,双手紧紧握住铁栏杆。
然而在看到来人后,她面色一僵,然而因为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强忍着委屈用还算尊敬的语气唤了一声:“长姐。”
年华笙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可扫过她那平静无波的目光,却让年安笙感到过分屈辱。
她咬唇:“长、长姐,你是来带我出去吗?”
这种吃不饱睡不暖,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她再也过不下去了。
年华笙闻言,终于皱起了她的眉头:“带你出去?”
迎着庶妹期盼的目光,她冷笑反问:“做出这等连累家人的蠢事,你倒好意思一见我就想要我将你从天牢带出去?”
年安笙不解,她理所当然道:“为何不可,我们是一家人,不正是应该互相扶持互相帮助吗,别说是长姐你,就是爹也不会放着我在天牢里不管啊,更何况……”
更何况她也没做错什么,说不定皇上想明白了她说的都是正确的,自然就将她放出来了。
年华笙对这个到如今还不醒悟的庶妹,一时噎住都不知道说什么,心里更多了些厌烦与厌恶。
这个庶妹,从前虽怯怯懦懦的惹人厌,可如今那无知无畏的蠢模样更叫人恶心。
她深吸一口气:“因为你惹出的事,父亲里外奔波了整整三日,才勉强将年家摘出来,可即便是这样,年家仍旧损失惨重,父亲在皇上面前更是失了面子。”
年安笙听着一脸感动:“所以爹准备将我捞出去了吗?”
年华笙是真的心累了。
跟这个傻子,她头一回用谁都听得懂的大白话,一字一顿的对她道:“你惹的事,年家已经摆平了,如今,年家是年家,你是你,你便在这牢里好好待着吧。”
一秒,两秒,三秒,年安笙愣了许久,终于意识到自己是被放弃了,她不敢置信的喃喃“怎么可能”,随后发狂般的抓住铁栏,咬牙切齿道:“我是爹的女儿,爹怎么可能放弃我,我、而且我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我死了,没有我,太后一定也活不了多久!”
“闭嘴!”年安笙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若不是隔着铁栏杆,真恨不得要打她一掌,“太后是你可以随意出言冒犯的吗?”
“我说的都是实话!”年安笙眼都红了,“更何况,年家不管我了,我本就要死了,还管什么多做什么,呵,要是能多拖走几个你们见死不救的人,那最好!”
年华笙为她那鱼死网破的不要脸样子惊呆了,她怔住良久,终于冷哼一声:“可惜了,你再怎么大喊大叫,也不过是个小丑。”
“还有,你不是最心疼那些伺候人的奴才了么?如今不就正好,你不需那些奴才伺候你了,你解脱,他们也解脱了,在天牢里,你一切都需自己动手,可不正好如你的愿了?恭喜你啊,你如愿了。”
年安笙惊怒不已,她颤抖着手:“你、你这是强词夺理!”
“是谁强词夺理你自己心里清楚。”年安笙已经没有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欲望,随便将带来的饭菜盒放到一旁的地上,转头就走。
“年华笙!”她最后一次大喊她的大名。
她大喊:“先前我落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年华笙停顿了脚步,很快背影再次逐渐走远,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浅笑:“不是。”当时她背对着人,看不见。
身后传来年安笙愤怒的大叫,年华笙充耳不闻。
而时间回到现在,宫里又是沸沸扬扬,同样是因为同一个人。
皇帝站在御书房案后,背着手一言不发,然而人谁看他的面色,都能看出他的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他极为骄傲的大儿子,在办差回京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进宫向他请安,而是为想害他皇祖母的那个女子求情!
此时此刻,大皇子正在下首跪着,双眼恳切的看着他的父皇。
皇帝额角青筋直跳:“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儿臣恳请父皇,将年家庶女年安笙放了吧!”大皇子言辞恳切,“儿臣同年安笙接触过,年安笙她,不是那般无的放矢的人啊,这其中兴许是有些什么误会,请父皇明查!”
皇帝的眉头深深皱起:“你可知那年家庶女说了什么?她说,想要医治你皇祖母,便必须将你皇祖母的肚子剖开,将肚子里的肿瘤割掉,你说你同那女子接触过,你可曾知道她身怀这种本事?”
大皇子沉默的听着,若是抛开他与安儿的感情,以第三者的视角看这件事,他必然也是会觉得提出此事的人定是招摇撞骗。
可说这话的人是安儿,他所知道安儿,是整个京城最善良的女子,即便她不能做到尽善尽美,可她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
皇帝何尝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的所思所想,就是知道,所以他心里忍不住的失望。
虽然大皇子不是嫡出,但他是大弗朝的皇长子啊,他也曾对着这个长子抱着莫大的期望的,一直到这以前,对方亦一直将抱负实现的很好,他是一个优秀的儿子。
年纪小的时候不曾看出,却是不曾想,这个儿子是会栽在女人的温柔乡上的。
皇帝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当年小小的大皇子,和眼下跪在跟前已长大成人的大皇子重叠在一起。
长大了大皇子朝他伏身,坚定的道:“请父皇彻查此事,还无辜之人一个清白,将年安笙释放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