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九玄灵猫3（2/2）
“我……”不能说，不能说。
陵今游低低喘着气，攥着的手因太过用力，指关节都泛着白，指甲深深嵌入掌中，却自虐似的感受不到分毫的痛楚。
就在这时，一角黑蓝的衣袂晃入她低垂的视野，修长粗粝的手指轻轻抚上她因紧张而覆满冷汗的脸。
终于要问她了么？
可她没什么好说的。
说她不是汜海蛟的手下吗？
或许她可以选择欺骗，比起黛山的话，冉子昱一定会更相信她。可这样一来，怀疑的种子也就此种下。
往后她更愧对于见他。
黛山还在一旁恶狠狠道：“冉子昱，现在就为你娘亲报仇吧！我可是记着冉默潇死前叫得有多凄惨！”
“闭嘴。”冉子昱皱着眉轻斥，俄而才不紧不慢地问陵今游，“你，是她吗？”
这是什么话？
陵今游仓皇地擡眼，发现冉子昱依旧面色平和，只是眉宇间多少带着点期许。她又垂下眼，小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不能说。”
他长长叹一口气，为她抹去眼泪，柔声安慰：“知道了，没事了。”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吻了吻她的耳畔。
陵今游缩在他怀中震惊不已，黛山更是大跌眼镜，万万没想到煽风点火这么久，两人不仅没刀剑相向，竟还当着她的面撒起了狗粮！
黛山几乎要跳起来，哪里还受得了委婉提醒，直接质问道：“冉子昱，你是非不分吗？！陵今游杀了你娘！你不该替你娘报仇吗？！！你竟为了一个妖族做此等不仁不义不孝之辈？！你简直枉为修士！”
陵今游眼泪卷土重来，也揪着他衣襟哭着问：“我……我应该杀过你娘，你不恨我吗？你给我一剑，我还舒服些。”
冉子昱拍拍她颤抖的脊背：“我知道那不是你。”
什么意思？！
他知道什么？
此话一处，莫说陵今游，就连黛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有什么漏洞，但不对，冉子昱不可能知道！看陵今游的情况，更不曾说过！
冉子昱因在弥枝森的遭遇，年少时又因在皇宫无人问津，看过太多人的脸色，察言观色几乎成为了一种高超的本能与敏锐的直觉。
其实冉子昱起初只是觉得怪异。
在鹤云山重逢死而复生的陵今游时，猫妖前后的性格差得太大，他无法解释。
但于他而言，陵今游回来便已皆大欢喜，加上他自认这约莫是陵今游的秘密，若是不便透露，他也不愿逼她，因而从未细问。
可方才黛山态度的忽然转变给他提了个醒：既然黛山很早便认识陵今游，却也惊讶于她的变化，那么，或许陵今游体内有两个灵魂？
即便他的猜测错误，黛山说的也确实有真话成分，可一个坏事做尽的妖族的所言，他也不可能全盘信任。
冷静分析黛山的言辞，针对性也实在很强。
目前他们被困万春楼，黛山的目的、祝崆雨的下落都不明了，就算陵今游真的参与过十一年前屠村，甚至对他的母亲……也不是现在着急去解决的。
再看陵今游，显然欲言又止，她定是有难言的苦衷。
退一万步讲，即便陵今游接近他真的有目的，他也认了。
若他真的在意陵今游的身份，当初便不会为她打造思铃镯，不会冒着巨大风险，将她带回太行剑宗，只为不让她离开自己身边。
这个世上，冉子昱拥有很多东西，可那些又随时会离他而去，弃之并不可惜；唯有陵今游，他想好好抓在手里。
冉子昱有感觉，这件事，在场的三人都心知肚明，可因为各自的原因，都选择了回避与沉默。
他将陵今游护在身后，感受到陵今游额头抵着自己的脊背低低抽泣，无助又委屈的，叫他心疼。
“既然你与今游熟识，想必她的情况你很了解吧。”冉子昱居高临下看着黛山，“当初祝崆雨为什么杀她，她又为什么能复活？回答，我就放了你。”
黛山尚沉浸在冉子昱竟轻易原谅了陵今游，甚至可能猜到真相的双重打击中，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会放了我？”
“迟早的事。稍后我们需要一起行动，难不成我还用捆妖绳牵着你？”
黛山想想也是，加上陵今游的这些秘密对她而言实在没什么价值，睨一眼陵今游从冉子昱背后露出的半颗脑袋后，不情不愿道：“这两个问题其实都是同一个答案：你身后那只猫妖虽然修炼天赋不佳，不过血脉特殊。”
血脉？
冉子昱想起在太行剑宗北森时，那只灵鱼王也是这样说，还一度因此想带陵今游离开。
黛山道：“总之我也是很久之后意外得知的，据说她体内有上古白虎神的血脉，是十分稀有的九玄灵猫，兴许是这世上最后一只了。
“虽然很稀薄，不过令她体内天生自带九颗妖珠，每一颗妖珠都蕴含难以想象的力量，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族、灵兽，只要将妖珠炼化，至少直接跳一个小境界，更奇绝的是，这些妖珠甚至能生死人肉白骨。
黛山阴恻恻地道：“冉修士，怕了吧？你身边的这只猫妖，就是一座行走的宝藏！天下再厉害的灵石灵药都不及她分毫！
“这个秘密若是公之于众，你猜猜届时会有多少有心之人趋之若鹜，为剐得她一块肉而争得头破血流？那场面简直难以想象！
“你就是再厉害，也保护不了她！哈哈哈！”
黛山笑得无比开怀，仿佛已经看到他们被无数修士妖族围剿，死无全尸！
冉子昱感觉到陵今游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便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相扣，忽而一笑道：“感谢你知无不言。不过你方才直接回答了我的问题，却不曾反问我，为何不直接去问今游。”
黛山眉目一凛，当即意识到了不对！
冉子昱冷哼一声：“所以你与我也想的一样呢，陵今游，并不是‘陵今游’。”
“你……好你个小子！你要去哪里？！松开我！”黛山气得一跃而起，“冉子昱！你言而无信！”
牵着陵今游往门口去的冉子昱回眸，眸色脉脉含情，却挡不住寒冷：“你没听过么？兵不厌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