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心刻骨(2/2)
杰克点头,“我会联系您的外公辛普森伯爵,这个故事太悲伤了,相爱却不能相守简直是人世间最难过的事情,我相信伯爵一定会帮助我们找到汤姆逊的下落。”
话毕转身,心想的却是,也许一开始的确是为了报答炎曜外公的恩情,可是经过了这么风雨,他是诚心实意地想要帮助这个耀眼的年轻人,成为他的战友,一同保护这座城的平安。
……
四个月后。
杰克郑重地将一封信递给了炎曜手中,这信是用中文写的,字迹十分工整,一点都不像初学者的样子。落款是汤如文,也是玲珑给汤姆逊起的中文名字,因为玲珑喜欢看他读书的样子,觉得应该给他起个读书人的名字才相称,所以就叫他“如文”。
炎探长:
见信如晤。
写信时,我在Readg的St.Willia教堂,Readg是伦敦旁的一座小城,虽不似那般繁华,倒也宁静,正适合我此刻的心境。今日刚刚见证一场婚礼,新娘美丽动人,与新郎极其相配,恍惚间,似是想起我与玲珑的过往,感慨万千。
八年前,因未等到玲珑,我回到英国,只觉男女情爱于我已无吸引,便去教堂当了修士,三年前,又成为神父。天主教义中,神父此生不可结婚,我既已心死,那么这便是我的归处吧。玲珑此前给我了棠梨树的种子,我一直随身带着,就在教堂的院子里种下了,看着这树一天天发芽,只觉得玲珑就在旁边,从未离我而去。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转眼竟八年了,我经常给这树浇水施肥,盼它长大,而它也未辜负,长得极好,春天时还会开雪白的梨花,令人忘却忧愁。我一直在想,若是玲珑陪在我身边,看到这棠梨树如此茂盛,会不会欢喜?毕竟她从未见过,只在旁人的描述中知道大概样子。
我曾梦到她在这棠梨树下望着我,我突然流泪了,她问我,你为何哭了,我说我知道现在是做梦,就算你站在棠梨下,身边的人也不会是我了。她突然说,希望我忘记她,重新开始生活,我不愿意,可是一伸手,她就消失不见了,在梦里,我一直在流泪,醒来后,还是在哭,怎么都止不住。
有时又觉彷徨,毕竟时间已经过去八年,她一定已嫁为人妇,说不定还有了可爱的孩子。玲珑那么喜欢小孩子,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这样想着,便觉得自己不该再奢望,她既已做出选择,我唯有尊重而已。这八年,我习了许多中文,因为我觉得,习得的字越多,与玲珑的羁绊就更深,也算是慰藉。
可谁知,她竟在八年前就遭了毒手?原来我与她不是生离,竟是死别!
一思到此,只觉肝肠寸断,五内如焚。我愿以余生日日为她祈祷,期盼她的灵魂升入天堂,得到永生。
我见证了无数的婚礼,却永远也见证不了自己和玲珑的婚礼。
也许就像中国人《诗经》说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我的伊人,却此生也无法再见到了。既如此,只希望我们来世再续前缘,如果真有来世的话。
多谢炎探长将此事告知于我,也算给我暗淡的余生带来了光亮,我终于知道,原来我爱着的姑娘,也同样爱着我,甚至为我付出了生命。玲珑于我而言,无可替代,而我也愿为了她好好活着,因我不能辜负她的爱,就像不能辜负自己的信仰一般。
虽我与她的爱情不能圆满,可我愿终老于这座教堂,与这株棠梨树一起,见证别人爱情的圆满,倘若玲珑泉下有知,良善如她,必是极其欣喜的。待我百年之后,也会让人将我的骨灰撒向大海,如此的话,我与她便是真正地团圆了。
祝颂君安。
汤如文
敬上。
戊辰年八月廿六。
……
炎曜对着这信沉默了许久,特别是那句“不是生离,竟是死别”。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种爱情,忠贞、灿烂、珍贵,烟花一样地转瞬即逝,刻骨铭心。
又像一株扎根于泥土的大树,虽不为人知晓,却在岁月的洗礼中,愈加茂密而珍贵。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