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宫相处(2/2)
高翊得意一笑,立马转身回来:“既然凌岚不在意,那我就打扰了。”
贺风哼笑道:“你要是不当乌龟,现在早爬出去了。”
高翊仿若未闻,不怀好意凑近,奸笑道:“呦!贺竹之,磨墨呢?”
他又去看凌岚:“凌岚在写宫务书呢!”
仿佛意识到什么,他后退站远仔细看了二人一眼,道:“不过怎么感觉你们的位置好像反了?”
贺风复低头研墨,缓缓道:“谁规定必须是女子侍立磨墨红袖添香了?”
凌岚拿笔的手一颤,在白纸上留下一墨点。
高翊被堵的哑口无言,抱拳一礼。
只不过好不容易抓住个机会,他怎肯轻易放过。
“不过我怎么记得某人好像跟我说过,他不会磨墨呢?”高翊不停揶揄,“你说是吧,贺竹之?”
贺风被戳破,下意识看了凌岚一眼,道:“不知道,不记得。”
高翊:“凌岚,看见没,这种忘恩负义的人相处起来一定要当心,记住没?”
凌岚托脸静静看他俩拉扯,没想到战火还是引到了自己身上。
“高翊小友,你不去酒肆里当那些说唱表演的都白瞎了你这天赋。”
高翊:“哪里哪里。”
凌岚:“不过在这一项上,贺竹之确实比不上你,戏多。”
高翊神气十足:“那是。”反正是比贺竹之强,不受白不受。
贺风无语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儿,快说。”
高翊整了整衣襟,道:“我今早拜见甄老师,刚从丹院过来。”
“我们……”凌岚顿了下,“贺竹之说也要去,但尚未行。对了,甄老师说什么了?”
高翊:“他老人家问尚辉之事我们打算如何处理?”
凌岚:“尚辉所谋划皆为打开魔树寻得其中的月氏草。既然他此次未成功,那便还会卷土重来。敌暗我明,在尚未追查到尚辉踪迹前,我们能做的,只有竭力加固防御,守护好禁地之所。”
贺风点头:“当下只能如此。”
高翊:“只是,我还有一事不解?”
凌岚疑道:“什么?”
高翊:“当初丹剑院贺竹之以血召亲失败,回去我将全部之事告予你之后,你说真正的段宏很可能已死,而当下隐藏在段宏这层迷纱之后的,另有其人!”
凌岚:“没错。”
贺风停下手中动作,插道:“当日战局混乱,我那时也怀疑过自己这些年的判断,觉得一切都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一场笑话。后来被囚后,冷静下来从头细细思索一番,所得与凌岚一样。”
凌岚脑中倏然浮起当日贺风计划落空后的迷惘绝望。
与现在的他简直截然两人。
高翊:“那时我们急于在竹林审判前救出贺竹之,但苦于陈年旧事无法找到实据,只能伪造证据先救下人,但是,你是如何在竹林审判上精准锁中吴由的?”
当时时间紧急,事前凌岚并未来得及告知高翊吴由之事。
凌岚目光从身旁人侧影上收回,道:“你还记得刚开始我们为寻线索,做了什么吗?”
高翊:“开棺验尸!”
贺风惊道:“你们掘了段宏的墓?”
凌岚:“没错。”
贺风猛然觉悟:“是段宏的脸被换走了!”
怪不得当时吴由的面皮之下是段宏的脸,如此所有的一切他便都明白了。
二人点头。
“人死之后还要割其面皮,除去报仇之外,目的只有一个——”凌岚食指不停敲击檀木桌面,大殿中回荡着有节律的响声,“顶罪!所以这个幕后之人知晓段宏附体重生之事,并且黄雀在后杀了段宏。
他很巧妙地依旧利用这具身体,接续着段宏未完成的计划,借此来推动他自己的计划。
若完成最好,若失败,那么被附体重生之人的面下,段宏那张脸将会重新面世。如此,一切皆是段宏所为,他依旧可以隐在暗处徐徐图之,卷土再来。”
“等等等等,”高翊心乱道,“插一下,既然当日你知道真正的段宏已死,背后另有其人,那竹林中凌岚揭出段宏未死时为何你……?”
贺风“为何我没有怀疑或者相反的情绪波动?”
高翊点头。
当时的贺竹之:若疑,无议;若信,无波动。
简言之,不正常。
“因为从凌岚说出有关段宏的第一句话起,我就知道了她想干什么。”贺风不知什么时候顺过了凌岚手中的毛笔,习惯性地以食指在玩立平衡。
他在配合她,从始至终!
高翊看一眼凌岚表情,明白过来。他捶胸顿足,道:“合着你俩都知道,就我一个人在担心露馅,只我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贺风欠揍地一探手。
整个过程中,高翊并没有问宵光是否为段宏亲生,这个事关当初以血召亲失败的重要组成,而只是在跟着他俩的思路在走。
贺风凌岚二人也没再提起。
凌岚:“我猜,一开始贺竹之怀疑吴由就是段宏,是因为我被贬期间,吴由率先渗入并控制了凌霜宫,在贺竹之看来,吴由所为便是冲着魔树而来。”
贺风挑眉,抱臂看向她,作津津有味倾听状,道:“没错。”
“后来你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是在夜探时芜那一次——是因为银尚吴三人的纠葛过往和延续,再加上尚辉当时的刻意误导。”
贺风笑颜如旧,肯定道:“没错。”
“但是这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点不对!”也就是凌岚锁定吴由的最关键一点!”
高翊急性子道:“什么?”
殿中敲击声顿止。
“吴由最开始欲置之死地的人是我,而后来,变成了贺竹之!”
吴由前后的目的行为,看似统一,实则割裂!
只有真正的段宏,目的路上迫切要除去的绊脚石才是她。
高翊不解,一脸茫然。后者他知道,前者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凌岚不在意地轻勾了下唇角,没再解释。
泉下间那些年,终究是都过去了!
高翊在看清了凌岚面上的那一抹笑容后,忽然选择了闭口不言。
远处,滴漏清响,窗棂飞叶。
近处,贺风于无人所见中拳头紧握,须臾,指缝中渐渐渗漏出血迹,将掌中的墨锭染成血红。
入砚处,红与黑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