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承哥哥送东西来啦!(2/2)
她说着又有点不好意思,
“棉花不多,只能给你做个薄的,和你现在身上这件衣服一起穿倒也能顶点用处。布料也是我存好几年的,都有些旧了,你可别嫌弃。”
咋会嫌弃呢,现在能有件棉袄多不容易,别说这新的,就是旧棉袄都难得。
可这棉袄...哪儿来的呢?
金粒粒疑问地看向王秋霜,王秋霜被金粒粒看的不自在,有些心虚地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结婚时刚刚做的厚棉袄。
金粒粒一下子就发现了不同,她就说怎么刚刚看秋霜姐觉得有点不对劲,她一下扯住了往后缩的王秋霜,手往她衣服上探。
这一摸发现不一样了,棉袄果然薄了!
赵天明和秋霜姐的婚礼是十分体面的,秋霜姐虽然除了日用品没带什么东西过去,但是赵天明所有结婚的东西可是准备了全套。
除了家里的日用品、被褥之外,他还给王秋霜买了新衣服,做了新棉袄。
结婚那天金粒粒听周围看热闹的婶子们闲聊,说赵家这次娶媳妇可是挺体面,准备的都是好东西,就新娘身上这件红棉袄,这厚实程度,穿个十几年都没问题。
听说做棉袄的棉花都是赵天明从城里带回来的,白花花的,都是上好的棉花。
“你把厚棉袄拆了?”
金粒粒颤着声问。
“嗐,我用不了这么厚的,给我穿都热得慌!本来我也是想拆成两个,给家里的妹妹邮一件,但想来想去...我好几年没回家了,妹妹长多高都不知道,别再做小了。
再说她那没咱这冷,她还上学呢,怎么也不如你这天天外头干活着急用,就先做着给你穿吧!”
王秋霜缓缓地说,脸上带着笑,也不知是不是想到远方的家和亲人,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幸福来。
王秋霜想到妹妹,出现的还是好几年前回家探亲时小姑娘的样子,这几年她早该变了样吧!
不知怎么,想到长大了的妹妹,脑海里的形象原来是模糊的,现在却总能出现金粒粒的样子。
她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粒粒出现的时候太巧了,又太乖了,让她总是不自觉把她当成妹妹一样保护,不自觉想竭尽全力地对她好。
她擡头刚想把这个念头跟粒粒讲,一擡眼却看到金粒粒流着眼泪的样子,不由唬了一跳,
“咋了?这是咋了?”
金粒粒趴在王秋霜的肩膀上,抽抽噎噎地哭,秋霜姐咋对她这么好啊!
在这时候,又是送被,又是做棉袄的,亲姐也就这样了吧!
王秋霜跟哄孩子一样边拍金粒粒的肩膀边轻声道,
”别哭了,你对姐也好啊,姐在这边无依无靠就一个人,结婚以后要不是你一直站在姐这边,给姐撑腰,那姐不更被欺负?“
她始终记得刚结婚那阵,婆婆看自己不顺眼,要不是粒粒一句”我就是她的娘家人“,婆婆还不知怎么磋磨她呢。
虽然现在婆婆也打听清楚了,粒粒和自己确实没啥亲戚关系,但有粒粒三不五时地过来敲打几下,她婆婆也不敢那么过分。
金粒粒却深知自己做的不过是意气行事,秋霜姐却是在贫乏的时候把能活命的东西分给了自己,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可以相抵。
就当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亲姐姐吧!她对自己说。
一辈子还那么长,不谈报答,有的是时间相扶相靠。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秋霜看了下时间,约摸着婆婆得出来给公公准备晚饭了。
为了避免粒粒和她见面,吵起来吃亏,还是先让粒粒走的好。
她刚开口,金粒粒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她也不想让秋霜姐为难,由着王秋霜给她把包袱带上,送她出去。
谁知两人出去还没走到门口,就见赵宝根媳妇一下子从屋里窜了出来,一把抓住金粒粒挎着的包袱。
”好家伙,终于让我抓住了吧!你们两个合起伙来从我家往外倒腾东西,属耗子的?“
金粒粒被拽了个趔趄,好不容易在王秋霜的搀扶下站住。
那边王秋霜已经挡在了前头,隔开赵宝根媳妇想要去抓金粒粒的手,
”瞎说什么?谁倒腾你家东西了?那是我自己的东西?“
”放屁!你有个屁东西?你不是光杆一个进我家的?你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老赵家的,往外拿出去一件都是偷!“
王秋霜知道跟她说不通,边拦着边对金粒粒喊,
”粒粒,你快走,你走了就好了,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不准走!你走我也得去找你,把从我家拿走的东西给我放下!“
说着又去抓打王秋霜,
”你个丧门星,男人看不住也就算了,还把我家的东西往外倒腾,你是在外头养汉子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金粒粒可没想走,走了不就坐实这泼妇的话了吗?
她看着赵宝根媳妇在打王秋霜,一时急了眼,拿着包袱就上前往赵宝根媳妇身上抡。
”别打我姐!“
王秋霜本来是被动挨打,看到赵宝根媳妇开始奔着金粒粒去了,也开始反击,一时之间,三个人纠缠成一团。
”干什么呢,这是干什么呢!别打了!“
一声厉喝把赵宝根媳妇叫住了,因为来人正是赵会计。
”当家的,她俩...哎呦!“
赵宝根媳妇听话停手了,正准备告状。
金粒粒可不听赵会计的话,根本没停下来,小拳头还举着包袱使劲往赵宝根媳妇身上抡呢。
”哎呦呦小祖宗,你可停手吧!“
于金莲赶快上前去拉住金粒粒。
她是跟着一起过来的,老远就听到动静了,凑近一看才知道这是打起来了。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村里女人打仗也不稀奇。
可她就看一眼,就知道这丫头根本就不会打架。
要不是王秋霜在前面一直拦着,就她这小胳膊小腿的,早就让赵宝根媳妇收拾了。
现在赵宝根媳妇都停手了,这丫头看往上抡呢,于金莲心说你就省省吧,就你这小劲儿挠痒痒似的,能打过谁啊!
金粒粒被拉住了才被动停下,刚才见王秋霜被打,她着了急就往前冲。
刚才啥都没听见,就想着不能挨欺负。
这时候见这么多人都看着她,再一瞅秋霜姐脸上被挠了好几道绺子,眼睛一下就红了,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泪。
没几下就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雨似的,可招人疼了。
”她,她骂人,还打我们...不带,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赵宝根媳妇...
谁打谁啊,是你们俩打我一个,我挨打好不?
“这到底是咋回事!”
会计赵宝根身后跟着好些人,其中还有廖村长和村长媳妇,面对这样的情景,自觉十分丢人。
他瞪圆了牛一样眼睛,压着声音低吼着问自己媳妇。
赵宝根在家一向说一不二,他媳妇平时也是溜溜的,见次情景慌忙解释,
“我早就发现那丧门...天明媳妇从家里倒腾东西给这个小泼妇,今儿让我抓到个正着!”
说着,赵宝根媳妇的脸上露出些得意之色,指着金粒粒手上的包袱牙尖嘴利道,
“这就是罪证!这两人我早就瞧出不对劲了,先是这小泼妇来咱家冒充啥娘家人,我还真当娘家人供着来着,后来我才发现娘家人个屁,合着这是窜通起来上咱家来倒腾东西的!”
泼妇?金粒粒抹了把眼泪,这是说她呢?这个词形容她倒是新鲜了。
她满脸疑问地瞅过去,脸上的泪还没干呢,一副茫然道,
“泼妇?泼妇骂谁呢?”
赵宝根媳妇张口就来,
“泼妇骂你呢!”
“哦...”
金粒粒低眉一副受气样儿,像是对众人说,看吧,她承认她是泼妇,也承认骂我了。
赵宝根媳妇迎上了于金莲看弱智一样的眼光,才惊觉自己被套路了,气得一杆子蹦起来,又要往金粒粒这上,
“你个不要脸的小泼妇,在这挖坑等我呢!”
金粒粒连忙往于金莲身后躲,于金莲哪能让知青在自己眼前被打,自然是使劲跟赵宝根媳妇支把,防止金粒粒吃亏。
“行了,再闹就给我去挑大粪!”
廖村长一嗓子,赵宝根媳妇立马老实了,她可不想去挑大粪。
赵宝根媳妇屈得慌啊,村长这话针对谁说的,她哪能听不出来?
明明三个人干架,为啥就让自己一人挑大粪啊!
她心里屈得什么似的也不敢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别人是威胁,村长是真能让她去挑大粪啊!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赵宝根有些臊得慌,但还是硬着头皮支棱起来,因为有外人在不是。
他笑呵呵地对村长后面跟着的那几个人说:
“供销社同志,这就是俺村的知青金粒粒。”
他话一说完,一直沉着脸的几个人面上的表情就不一样了。
其中最后面那个穿蓝大衣的人立马上前,笑盈盈地伸出手来想跟金粒粒握手。
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立马把手缩了回去,热切地跟金粒粒打招呼,
“是金同志吗?我是省供销局的供销员乔永强,您叫我小乔就行!“
金粒粒哪敢真管人家叫小乔啊,不说人家这年纪看着比自己大,就说看赵宝根对他的态度,明显是敬着的。
这就不是个一般人!
”乔大哥,你好!“
金粒粒笑意盈盈道。
”哎呦,可不敢不敢!“
乔永强连忙摆手,这姑娘也不知到底是谁,这要真是像他们偷偷猜想的一样,那这位将来可是...
他敢让那个人管自己叫大哥?
想到这乔永强不自觉一激灵。
别叫我大哥,这是要折我寿啊!
金粒粒没忍住笑了出来,这一笑倒是把乔永强的脸都整红了。
好看,是真好看,声儿也好听,怪不得!
”那我就管您叫乔同志吧!“
”成,您就这么叫我!“
乔永强连忙道。
乔同志好啊,叫乔同志不折寿啊!
”乔同志,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啊?“
金粒粒没忍住问。
她偷偷观察了,跟乔同志一起来的几个人,有和他一起是省城来的,还有两个陪同的是镇里供销社的。
这两个人新知青刚到那天,他们在镇上见过,现在这年月,供销社不是权利部门也胜似权利部门。
什么东西有没有,好点还是差点,他们说了算。
所以这两人是连廖村长都得陪着的主儿,却对省城来的这两个人毕恭毕敬,显然是他们的领导部门了。
金粒粒这一问话倒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这也是所有人都想问的。
这城里来的领导一般都是跟县里市里的供销社直接联系,咋就到他们这镇上来了。
镇上的人最开始还以为是骗子,直到人家拿出了盖红戳的介绍信,又当面给县里供销社的领导打了电话,县里领导指示要好好招待,镇上的人才吓了一跳,咋回事儿啊这是?
人家可不会把要来干什么跟他们说,就说要找一个叫金粒粒的知青,应该是插队到下边的红星村了,让带着去一趟。
这阵仗,要不是知道这几个人是省供销部门的,他们还以为那个叫金粒粒的知青犯了啥事儿,公安来抓人呢!
到了红星村,把情况跟廖蹶子一说,老廖第一反应跟他们一样,以为是来抓人的,直接就说人不在,先问犯啥事儿了,再决定能不能找着。
谁不知道廖蹶子最护短,镇供销社的人连忙拽着廖蹶子一顿咬耳朵,
”应该不是坏事儿,开着大卡车跟我们来的,我瞧着车上有东西呢!”
“你就赶快配合吧!这是供销社的,不是公安!咱镇开春还等着配农具和化肥呢,可别在你这拖后腿,镇长都得找你谈话!”
廖蹶子呲了一声,他怕谈话?谈他奶奶个球!
不过要是好事儿的话,人也不是不能找着的。
他瞧了瞧日头,这时候都下工了,那丫头估计回知青点了,刚想领人往知青点去,跟来叫他回家吃饭的于金莲碰了个正着,
“找金知青?我下工的时候瞧着她和老赵家那儿媳妇一起回家了,他俩自来就处得好,天天一块儿。”
赵会计听了这话赶快挤出来,他可是想插话半天没插上,现在终于能露脸了。
“对对,我儿媳妇跟金知青关系老好了,亲姊妹儿似的!金知青天天上俺家,俺两口子三闺女都出门子了,拿金知青就跟闺女似的!”
这一路上赵宝根在前面领路,见省里来的领导对金粒粒的事儿感兴趣,那是把金粒粒跟他们家的关系都吹出花来了。
什么金粒粒是儿媳妇的娘家人啊,他们两口子把她当闺女啊,听得廖村长牛眼瞪得老大。
啥玩楞?你们家和那丫头的关系这么好?
那丫头啥玩意儿没有的时候你哪儿去了?现在她使的碗筷茶缸子还是他家的呢!
于金莲没忍住白了唾沫横飞的赵宝根一眼,她最看不上这人,跟个耗子似的爱钻营。
不过人家也厉害,闺女嫁的都好,把儿子都钻营进城吃商品粮了,他们这些实心眼子的老农民可比不上。
说话间就走到了赵家附近,老远就听见骂声和撕吧声了,赵宝根还说肯定是旁边老马家又干仗了,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谁知到了近处才发现是他自己家,撕吧在一起的正是他刚才吹关系的自家媳妇、儿媳妇还有...金知青。
赵宝根老脸涨得通红,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省里来的同志不好意思看妇女打架,转头问金知青到底在不在啊,不行去别处找找。
赵宝根这回不说话了,廖村长那粗手指头一指,指向撕吧在一起的三人,
”喏,甩包袱的那个就是。
......
现在金粒粒的话一问出来,连一直跟媳妇瞪眼睛的赵宝根都忍不住回头了。
他刚才真是丢了大脸了,吹牛逼吹马腚上不说,还让马给了一蹶子,现在他只想知道为啥挨这一蹶子。
乔永强赶忙说:“金同志,我们来是替领导给你送东西的,我们处长说你这边着急,我们是半点没敢耽误,市里都没去,直接就过来了。”
说着还不忘替宋处长表功,
“我们处长千叮万嘱,一定要把东西给送到位,原本我们是明天才出发的,处长临时调度,我们就今天赶过来了,我就从来没见我们宋处长这么着急过!”
金粒粒原本有点懵,听到宋处长三个字后眼睛一亮,
“宋宇承?”
“诶诶!就是宋...处长!”
妈耶!谁敢直呼宋处长大名啊,就连省领导都是小宋小宋的叫,这姑娘真是这个!
乔永强暗暗比了个大拇指,同时也多了些八卦之心,这姑娘和宋处长关系绝不一般!
想着宋处长那天那火急火燎的样儿,谁能让他们这看到省长都淡定的宋处长急成这样?
不过也是,他要是有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对象,也得火急火燎!
金粒粒立时眉开眼笑起来,没想到宋宇承这么靠谱,还以为他往这边邮东西,怎么也得半个月才能到,没想到人家直接找专人快递,隔天就到了!
谁不爱看漂亮姑娘笑啊,金粒粒这一笑,乔永强都跟着乐呵,连忙说:
“金知青,你等会儿,我们去搬东西。这边路太窄,卡车进不来。”
说着两人就往外走,镇供销社的人也忙跟着去搬东西。
他们路上可是瞧见了,那东西可不少,两人可拿不了!
这边外人都散了,赵宝根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目瞪口呆的媳妇就是一大耳刮子,
“你眼皮子咋这么浅?拿你啥好东西了?咱家有啥好东西值得人家去拿?”
王秋霜见势头有变,一嗓子嚎了出来,拿过金粒粒手里的包袱抖给几个人看,
“我偷什么东西了?这棉袄是我毁了自己的棉袄做出来的,我瞧着粒粒的棉袄太薄了,才做一个给她穿的,棉花、布都是我的,没用家里一针一线,咋就说我往外偷东西?”
她哭的凄凉,“我从进这家门就处处看不上我,挑我的不是,我也不知道我哪儿做错了!
赵天明不回来我有什么办法?我提出能不能去城里找个营生,跟他一处,不是你们不同意吗?”
她哭的凄凉,闻者伤心。
金粒粒心里也不得劲,她适时地上前一抱,和王秋霜哭作一团,一时场面热闹极了。
廖村长指着赵宝根两口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瞧瞧瞧瞧,你们干的什么损事儿!
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