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血案(六)(2/2)
“不必,今夜多谢宋大人相伴,本王已是累了,多有叨扰,这就离去。”顾离在行至最后一间牢房后赫然转身向外走去。
就是藤罗也未反应过来。
这行为,当真毫无章法。宋时书不敢相信,短短两日,她竟习以为常。她道:“臣送小王爷出去。”
顾离果然道:“本王认路。”
“恭送王爷!”
宋时书可不打算去送人,她今日已是够累,再凑上去真怕顾离反悔。
等人走后,她又在大牢里走了两圈,这些人她怎么想,都想不出谁会与境北有牵扯。难不成是顾离故意逗她玩?可刚才那反应,倒也不必装得如此细致。
血腥味实在太过浓重,宋时书向外走去:“来人!”
“副使。”
看守大牢的人名叫厍禹,算是个忠心于她的人。
“传我的话,今夜顾小王爷来此,若有人问起,便只说在大厅坐了坐,由我陪着,很快便离去。”宋时书还不忘叮嘱,“莫要惹麻烦上身。”
厍禹道:“属下明白,周平使也不会知道。”
对了,周坡,可不能让他在李珩面前挑拨是非。“还有,你将大牢内所有人犯的案子整理出来,明日直接送到我宅子处,也不得让周坡瞧见。”
这些人,她要再重新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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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顾离与藤罗还行走在大街上。京师没有宵禁,可这个时辰,街上也没多少人。
“小王爷,您今日为何要将那镯子送出去?”
“终于忍不住问了?”顾离慢悠悠走着,“不错,比宋时书耐得住性子,她可是恨不得我时时刻刻与她说清楚,若非有所顾忌,怕是要问个底朝天。”
藤罗握着刀,甚是不解:“宋娘子这般性子,是如何在京师生存的?”
“呵,”顾离笑了笑,“生存,自是费了心的,她能豁出去为李珩挡刀,倒也令人佩服,若是一命呜呼,一生所求荡然无存。”
京师的夜不似境北那般寒凉,街上小童肆意奔跑嬉闹,却在几步后被家人捉了回去。
藤罗握着的刀又紧了几分:“但愿宋娘子能得偿所愿。”
“我答应了保她命,自是要信守承诺,也希望她能说到做到,在京师久了,难免改了性子,”顾离停下步伐,“倒是有人这么多年,想杀我的心,分毫不改。”
话音刚落,长街两旁便出现了数十黑衣人。
顾离弯头摸了摸额角:“这都多少拨人了,还不死心,一点儿都不肯半途而废。”
然而这些人出现的同时,还出现了另一批黑衣人,他们脸上所戴的面具,与那晚顾离见宋时书时的一样。
不过片刻功夫,藤罗的刀都收回了,就连尸体都不见踪影。
藤罗上前走:“小王爷,我们还是尽快回去吧!”
“听你的。”转悠了一天,顾离说他累了,确实不假。
“对了,我怎么觉得,宋娘子似乎会错了意。”
“哪错了,我不觉得呀!”
“……你这是将错就错。”
“我是正人君子。”
“……”
伴随着月色,两道身影缓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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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康宫,烛火长明,秦太后坐在镜台前,双眼紧闭,脸上已有疲态,倒是戴着的金色凤冠衬得她肤白。
有宫人进来瞧见秦太后背影立即跪地:“太后,皇城卫的人说,境北王只是在大厅坐了坐,宋副使正巧也在,便陪了陪,没多久人便走了。”
烛火随意拍打,未有燃尽之意。秦太后并未转身,只是缓缓睁开眼:“你的意思是,他今日将京师重地转了个遍,却都未久留。”
跪在地上的宫人抖了下身子,不敢擡头半分:“回太后,正是。”
秦太后沉默须臾,又问:“尚书可有传话来?”
“未曾,尚书大人今日早朝后不再出府。”宫人身形纤细,只着薄衣,哪怕尽力克制,声音中也难免带着恐慌。
“哀家就如此让你害怕?”秦太后缓声道。
宫人的头亦不敢擡起:“回太后,奴婢……奴婢只是有些冷,今夜风大,奴婢已让人闭上门窗,不敢让太后凤体有损。”
秦太后对着镜子取下凤冠,随后向自己床边走去,衣摆拖地,宫人连忙跪着向前替秦太后摆好。
“有心就好。”
听到秦太后此言,宫人总算是松了口气,自打境北王回京师,这位太后便没再给过任何人好脸,今日轮到她当差,更是马虎不了一丝一毫。
亲眼见秦太后就寝,宫人才轻轻跪地向屏风外而去,只要今夜无事发生,她便能留下这条小命。
只是今夜确实风大,屏风之后即便紧闭门窗,还是能感受到冷风,她蜷缩着身子,只盼着熬过这夜。
皇城一夜烛火不灭的地方不多,寿康宫是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