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2/2）
“在正堂呢！”
“我去叫一声，大厨房准备好了馔食，该用午膳了。”江衡说着也看了她一眼，“你们也该过去了！”
“哎！”
自从为江仲珏守丧后，每日膳食没有荤菜，都是素食。
不过大厨房的厨子也是有本事的，便是素菜，也能捣弄出十八般花样，甚至连味道都能与平时儿的肉味相近，让人以为还吃着羊肉鸡肉。
一开始林幼蝉亦吃得不腻烦，不过到底素菜的味道再与肉味类似，也是假的，缺了真正的油水，所以到最后，便吃得有点儿恹恹的了。
只是大厨房除了在吃食上花心思，另外还做了天南地北的不少糕点，花样倒是没有重复过，所以到了后来，林幼蝉主餐吃得少了，更多的喜欢饭后吃多几块风味各异的点心。
这一次回祖宅，那大厨房里的几个厨子都给带回来了，就怕府上的厨子做的膳食不对他们的胃口。
而今日的午膳，依旧是一桌素菜，虽看着摆盘甚好，可吃多了，首先嘴里就如先尝到了滋味一般，觉得寡淡。
今日江万里一家子没有过来，据说就在他们自个儿的院子里一家用膳。
故而食桌旁也就只有阿爹，她，大堂哥，哦，还有一个不知道为何偏要过来蹭吃的程四郎。
“蝉娘，你可能食辣？”江叔珩见着林幼蝉落座了，首先便问。
“爹，我都可以。”林幼蝉道。
来大盛朝她便从来没挑过食，只是如今在她将将长个儿的时候，之前便是自个儿住万家客栈亦或是朱芦街，她都是鱼肉俱全，汤水富足的，好吸收营养养好身子健壮起来。
眼下茹素了一段时日，斋食到底没有肉食能够满足身体的需求，不免有些许担心。
“那便好，吃素菜久了，怕是胃口不好，今儿我叫大厨房，给做了一道辣菜，你能吃，便尝尝。”江叔珩示意道。
那是一道炝莲白，撕成一条条的，瞧着碧绿如丝，不过其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红红的佐料。
林幼蝉以为是厨子不知道从何处寻来的辣子。
厨子在素菜上向来下苦功，酸的，辣的，甜的，轮番上阵，看来今儿是轮到吃辣菜了。
等林幼蝉夹了一筷箸吃了一口，才发现这辣又与先前自己吃的辣菜不一般。
虽然是辣，但却不同先前辣的刺激味蕾，而是酥酥麻麻的，回味无穷。
有此开胃辣菜，林幼蝉一时吃得停不住口，大快朵颐后，竟吃出了细细密密的热汗，却觉畅快。
江叔珩与江衡似是吃惯了这炝莲白，反应没有林幼蝉这般大，反倒是程四郎，亦同林幼蝉一般，吃得兴起，却意犹未尽。
等用膳完品茶的时候，林幼蝉忍不住问：“阿爹，这是用什么辣子做的？”
江叔珩笑了起来：“这是厨子用了本地特产的一种贡椒做的。”
这种贡椒，有另一种名字，便是花椒。
是剑南道本区种植的一种产物，因为产量少而独特，身价几与胡椒同，原本称为川椒，被选为贡品后，贡椒之名更甚。
“原来是用了花椒。”林幼蝉知道花椒。
花椒在医药上亦是一味药，不仅可以用于抗炎镇痛的方子，亦常用于畏寒食少的案方上。
在永春堂帮忙整理药材的时候，她亦见过收购回来晒得干干的花椒干，小小粒，暗红暗红的。
她给人开方的时候倒是尚未有用到花椒上的，却先在饮食上先接触到了。
花椒的进价也确实贵，寻常人家怕是都吃不着，但最近居丧时，那府上厨子做的菜里，为了刺激主子们的食物，且不说用的甜酱跟酸味，就说辣一道，除了茱萸，也用了不少胡椒跟麻椒调味，可都是贵如黄金的调味品。
不过若是在本地采买的花椒，估计会比京城采买的花椒要便宜，毕竟就身处种植地。
“蝉娘喜欢吃么？”江叔珩也吃得满足，微眯着眸问。
“喜欢啊！”
“要喜欢，叫厨子隔着时日做一些，调剂调剂。”江叔珩瞥了旁边的江衡一眼，顿了顿，才道，“等再过些时候，百日热孝完了，来江府拜访的人少了，再多弄点羊奶跟鸡蛋过来，或者……”
荤菜肉食也可以安排上。
反正原本给那江仲珏居丧便大不必要，丁忧也是权衡之计，说是要茹素一年，实际上都是做给外人看了，等因为他们归乡而稀罕凑热闹的人散了少了，关上门，自己想吃点什么，哪里有旁人知晓。
听明白阿爹意思的林幼蝉点点头，满心欢喜，回到自己院子里后，便翻开黑匣子看着搜索出来的花椒条目，看着上面的栽种注意事宜，心动得很。
因为跟着刘大郎君到桃园庄伺弄过药材，林幼蝉以为自己也点多了个技能点：栽种药材！
她眼下就在川地居丧，既然花椒可以药用，又能食用，是不是也可以试着栽种一些呢？
想到种植花椒，林幼蝉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等等，剑南道旁边，似乎就是南诏国吧？刘大夫不是说过，眼下大盛朝的三七，都主要源自岭南跟南诏两个地方么？
剑南道跟南诏国这般近，那气候环境应该也大致不差，刘大郎君说京城不是好栽种三七的地儿，那在这里，是不是就能大量栽种三七了？
林幼蝉想到这里，兴奋地一下起身，几乎就想马上去找阿爹商量要地买种的事儿了，才起榻又躺了下去。
不行，现在少吃了肉食，已经对身体很不好了，再睡眠不足，她身子就要更加生长更不上了，先午休，等歇息好了再去找阿爹说这事。
等林幼蝉还在安心午休醒过来的时候，到外头物色铺子的小竹也回来了，恰好跟她通报跟程四郎看铺子的收获。
“那铺子在城南，跟京城那间小神医差不多大的格局，不过程四公子自己将隔壁两间铺子也买了下来，说是他自己拿来做营生的。”
“他在安泉县，能做什么营生？”林幼蝉奇怪。
小竹摇摇头。
按道理说，他其实跟这位程四公子向来是不对付的，因为以前他可是凌云社的人嘛。
凌云社跟飞鸿社蹴鞠上就是敌手，特别这程四公子向来是他们的劲敌，为了赢凌云社，还雇了外社的人帮忙，就端午那场鞠赛，打得他们凌云社可惨了。
就连蝉大夫也受了重伤。
不过程四公子为了救蝉大夫，撞开自家社员也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如今蝉大夫都不生程四公子的气，他一个毫无干系的外人，在意那么多做甚么？
而且瞧程四公子休学游历，也不忌惮江家正丁忧居丧也要凑到剑南道来，还这么殷勤地给蝉大夫张罗找铺子，他用意如何，还很难说。
小竹心里头这般想着，不由自主地瞥了蝉大夫一眼。
想当初他认识蝉大夫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哪里想到不过仅仅一年，她就成侯府千金了呢？
这程四公子最好不是冲着蝉大夫侯府大娘子的身份来的。
“不过，蝉大夫啊，我看，就在安泉县卖京城里头的那些药膏，怕是卖不动？”
“小竹你也这么以为啊？”
也，蝉大夫已经考虑到了，“没错，京城大，权贵侯府多，世家大族也多，那动辄几十银子的药膏，自然不愁销路的，可在安泉县不一样。”小竹也不是太蠢的人，已经自己看明白了，“就跟去你小神医药铺的人买药膏的主顾，跟到我们永春堂来看病的主顾，是两拨人的道理一样，在京城的主顾，跟在安泉县的主顾，也是两拨人。”
“若是蝉大夫的小神医药铺再卖原来那些药膏，怕是卖不了多少。”
“我晓得的，眼下我是打算先将铺子置办好，到底要卖些什么药膏好，我还没头绪。”
小竹一听，跃跃欲试，“要不，蝉大夫，你在这儿开的药铺，专门拿来收购药材如何？”
“收购药材？”
“是啊，我今儿几日到外头转悠，发现安泉县集市里，零零碎碎卖药草的人也不少，将这些药材买回来，也能积少成多。”小竹兴奋道，“而且种类还挺多的，黄莲，贝母，麦冬，蜀地的这些药材都在各地药材里头算上品。”
“我要收购了药材，自己也用不了……”
林幼蝉才想京城里头刘大郎君已经栽种了可以供小神医药铺经常要用上的几种药草，自给自足，小竹却打断她的话道：“你可以收购了之后，卖与永春堂啊！”
林幼蝉一怔，而后一喜：“对啊，我小神医开的是药铺，卖药材也可以呐！”
小竹使劲点头，笑嘻嘻地，“永春堂在各地都有开分馆，据我所知，简州跟成都府，都有永春堂呐！”
“所以你就想着替自家医馆采购药材了？”
“是看出产的药材确实不错，所以我才想到的。”小竹嘿嘿。
“可行是可行，不过，你能掌眼，分辨收购来的药草都是好的么？而且若是收购来的生药材，为了储存起来不失药效，你能买回来后，自己炮制么？”林幼蝉一连两个发问，让小竹蔫了。
林幼蝉则叹息一声。
所以，并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做收购药材的事的。
而她开的小神医药铺，也大多是卖做好的成药药膏，用于熬制药膏买的药材也多是炮制好的，要不便是刘大夫或者是刘大郎君帮忙炮制的。
若没有像刘大郎那般谙熟药材的人，这收购药材铁定是做不起来的。
不过收购药材不能做，栽种药材却是可以的。
所以林幼蝉将打算试着种花椒跟三七的事跟小竹说了。
“要真能成功种出花椒跟三七出来，咱们安泉县的小神医药铺，就专门卖花椒，跟三七，以及三七做的金疮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