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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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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当日遇袭一幕,想来也是,王石冲过来助阵救人时,府上的四名护卫已经听到求救声赶来驰援,那时已经能将刺客压制下去了,所以王石即便并无功夫,亦没有被刺客攻击太重。

“这样的轻伤,王石却死了?”经过几日的调剂,江叔珩的心绪已经稳定下来,沉着反问。

“王石的死,如今一查,老奴也觉得奇怪。”江大管事继续说道。

根据王妻所述,当天夜里,王石在安歇下后没多久,便忽而惊醒,随即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不多一会儿便毙命在床榻之上。

王妻吓坏了,马上叫来儿子儿媳妇,最终惊动了孙管事。

“孙管事见过这情形后,判断是当日受伤后,王石没有妥善处理好伤口,最终外邪侵体,高热致死。”

“没有请大夫?”

听江大管事转述,江叔珩便已知这王石死状异常。

“那时已是深夜,且王石已经没有气息,再请大夫亦是徒然,孙管事连夜将死讯禀告了江二爷,”说到此处,江大管事顿了顿,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老爷,“江二爷体恤王石英勇护主,让孙管事将王石厚葬,还给了一大笔钱银给王希,另外还在府上奴婢之中夸奖王石忠心义仆,那王家得了赏赐跟名声,亦没有再深思王石的死。”

“那便是没法子证明王石的死有隐情了?”江叔珩问,“王石临死之前,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吗?”

江大管事摇头,想到什么,补充:“不过前一日,便是老爷您遇刺那一夜,王石领赏回去后非常高兴,还曾经跟王希提过,日后府上三老爷怕是会有一件大喜事,王希问是什么大喜事,可王石却闭口不提。”

三老爷就是他,那段时日他能有什么大喜事?

江叔珩隐隐猜到了什么,“他那日夜里,为何领赏?”

“是,江二爷给的赏,听说是赏他请了林小大夫这般厉害的大夫给老爷您解毒,救了老爷一命。”

所以,二哥知晓林小大夫是他骨肉,其实是从王石口中得知的。

若那小神医说的是真的,二哥当夜起了杀机,第二日便派人将王石给灭口了。

如此一来,知晓林小大夫当日是来寻亲认他做阿爹的,除了二哥,便再无他人了。

之后再把林小大夫处理掉,神不知鬼不觉,自己甚至不曾知道有人曾经上门想找他相认。

若当时找上门的,当真是自己的亲骨肉……

江叔珩埋藏在心底的怒火登时又有隐隐爆发的迹象。

府上的小厮,那日伺候过林小大夫的,人已经不见了,据说是年前犯事,被辞退出府。至于那位阿昌,也不在府上当差。

“老爷,那位阿昌,费了老奴一些劲儿,还是在城外一家农庄的别院里寻到了。”

江叔珩精神一振,“他怎么说?”

“他说当日确实是听令送林小大夫去了济安堂,安全抵达后,他便驱车回府了。”

“驱车回府?就那般丢下林小大夫不管?”

“老爷,据他解释,林小大夫是府上的贵客,送林小大夫到济安堂,亦是二爷安排才去的,只是林小大夫并没有吩咐要他候着,他当时亦没有意识到林小大夫还要回府,以为是离府而去,故而才驱使马车离开的,并非故意丢下林小大夫不管。”

“那他是怎么从在江府当差,沦落到发配去庄子的?”

“说,便是因为这件事,让二爷恼了,以为他招呼贵客不周到,所以才被调去庄子的。”

这么听来,二哥的做法,倒是并没有错。

江叔珩的心在挣扎。

当初从小神医处听得二哥背地里竟敢如此蒙蔽自己,以为二哥心性歹毒,怒火大盛。

但冷静过后,一边是自己起复后一直陪伴在侧的兄弟,还是为数不多的同姓江氏亲人,一边是莫名其妙找上门来认亲的陌生人,与他江叔珩毫无血脉之情,论亲疏,权利弊,他断不能听那小神医的一面之词的。

但万一,自家二哥当真如此狼子野心呢?

他也不得不防。

但如今查证之下,虽有疑点,却没有足够的人证物证支持小神医的说法。

能证实当日林小大夫是上门寻亲的王石已经死了,如今怕是尸骨都腐了,而说到那个被二哥被派去追杀林小大夫的李应,也已经没了,说二哥听闻林小大夫是他骨肉后,狠下毒手要杀她的证人,是一个也没有。

除非,二哥亲口承认干过小神医所说的这些事。

江叔珩慢慢拊掌,而后看向案桌上那两件将自己与那位苏州来的小神医定义了父女关系的信物上。

他若是拿此事质问二哥,不,此事原本便荒谬,毕竟那林小大夫——甚至还无法确定,那小神医当真就是林小大夫,更何况她到底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值得为了这区区一个身份来历不明,甚至可能是图谋不轨者,去找二哥问罪吗?

二哥已然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二的亲人了。

只犹豫了片刻,江叔珩便有了决定,第二日,便在下值之后,直奔永春堂。

今日的永春堂,第四看诊房里头,林幼蝉依然如常坐堂看诊,只是如今渐近晌午,外头排队的病患已经三三两两,少了许多。

江叔珩进得永春堂,便有药童上来接待,他亦不废话,丢下银子,直接要了楼上一个看诊的包厢病房,“我找小神医看病,让她上去找我。”

林幼蝉听得有位穿着朝服的官老爷亲自指名要自己看病时,还纳闷得很,以为是谁,等上了二楼,见得上一次跟着来过的护卫,眼神登时一亮:是阿爹来找自己了?

赶紧进了病房一看,大喜:“阿爹?”

江叔珩闭了闭眼睛,伸手阻止林幼蝉再叫自己阿爹:“我暂且还未查实你便是我闺女,你不用这么早唤我阿爹!”

“可你就是我爹啊,这满朝文武,还有哪位江大人叫叔珩的?”林幼蝉理所当然地问,而后笑道:“阿爹我跟您说,我今日熬了一道特别厉害的药膏,补身子的,我给您留了两盒,要是知道阿爹今日会来找我,那我就带过来亲手送给阿爹了。”

“那倒不必。”

“要的要的,连兵部尚书家的左四郎都拿了好多盒回去给左尚书呢,还有苏三表哥也要了几盒。”林幼蝉殷勤切切。

这是世上她仅有的一个爹,当然要使劲对爹好了。

“苏三?”

江叔珩忽然想起来,小神医曾经是凌云社的随社大夫,而且她还曾经上场跟凌云社的少年郎们一起,胜过一场蹴鞠赛,那比赛精彩,结束后接连几日都为京城众人津津称道,便连朝堂上的百官,亦夸奖不已。

“可是苏侍郎家的苏峤苏三?”江叔珩明知故问。

“对啊,你是我阿爹,那苏三自然是我表哥了!”林幼蝉觉得自己将自家亲戚关系理得清清楚楚了,没出差错。

“你跟他,很熟?”江叔珩眼里掠过一丝艳羡。

“当然熟了,一开始就是苏三表哥聘请我到凌云社做大夫的,后来也是他力邀我跟他们一起蹴鞠对抗飞鸿社的。”林幼蝉点头,“还有我现在想送给阿爹的药膏,那药材也是苏三表哥跟左三郎一起帮我买的,苏三表哥人真好。”

可不是,峤儿可是他最宠爱的阿妹所出。

江叔珩来时肃穆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峤儿他,最近可好?”

“好啊。”林幼蝉察觉阿爹的神情在提到苏峤表哥时,明显变得温情起来,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她才是他亲闺女呢,见到自己不高兴,提到表哥却那般喜悦。

哼。

不过算了,到底她才将将认回爹呢,相处时日尚早,跟阿爹的关系比不上表哥跟阿爹的亲近,也是不争的事实,她就原谅他们了。

说到比自己跟阿爹亲近的人,还有江二爷呢,他满肚子的坏水,阿爹有没有查明白呢?

“阿爹,那江二爷的事,您打算怎么办?”

江叔珩瞥了林幼蝉一眼。

因为被二哥背刺自己的事一时昏了头,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查二哥的事,倒是忘了要叫江渔再查一查这小神医的来历了。

她想认自己为爹,是有意为之图谋不轨,还真只是一场误会,回头还得再细细查上一查。

“你说,我二哥派人追杀你的事,可有人证物证?”

“我难道不是人证吗?”林幼蝉反问,而后马上明白过来了,阿爹这是查过了,怕是没有找到江二爷加害自己的实证,所以还没有相信自己?

“阿爹?”

“这些日子我根据你的说法,查了不少人,虽然有疑点,但并不能证实这些事情就是我二哥干的。”江叔珩道,“仅仅凭你的说辞,我不能轻易相信你,除非你能找到人证或物证,说服与我。”

林幼蝉懵了。

江二爷自自己露面后,就一直严防死守,像那等阴狠狡诈的人,怕不是有什么纰漏,早就清理掉了,唯一一个她知道的江二爷的亲信李应,还被自己杀了,找人证,她上哪儿找去?

“你去查江二爷身边的人,什么亲信,管事的,你只要查他们,必然能查到结果。”

“蝉大夫,小神医,你要知道,我真开始查我二哥身边的人了,就意味着我跟我二哥的关系宣告决裂。”

江叔珩虽则心里头堵,但还是摇头,“你可知我江府如今人丁凋零,府上江氏,只余我二哥,外加一个侄子,他们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没有确凿的证据,我不想动他们。”

“可我……”我也是您女儿啊!

是的,虽然自己是阿爹的女儿,可,是许多年后蹦出来的,那江二爷跟阿爹毕竟是兄弟,又多年相伴,想必感情深厚。

在阿爹心里,她当真是比不过江二爷的。

林幼蝉看了看阿爹,咬了咬唇,心里头失望至极。

“而且,你一名柔弱娘子,若我家二哥当真派了像李应那般厉害的护卫,还雇了另外的刺客杀你的话,你是如何存活下来的?”江叔珩看着林幼蝉,问。

“阿爹既然都不信我,我也不便告诉您我的事。”

林幼蝉也是有血性的,虽然很想要个爹,很想认这个爹,但要是认的爹这般糊涂,她也不能够将自己的底牌就这般透露出去。

“阿爹您让一让,今儿我还要去燕王府复诊,我赶着回家呢!”

林幼蝉转身,气鼓鼓地从病房里大步迈出去,噔噔噔下了楼去。

江叔珩不由哑然。

她竟然敢跟自己甩脸色?

她想认自己这个江首辅作阿爹,可不得要小心翼翼讨好他么?

耍性子发脾气惹恼了他江大人,她知不知道她想认的爹就泡汤了?

也不对。

她分明就不是自己女儿,凭什么认自己作爹?

只是两次相见,这小神医唤起爹来自然得很,情真意切,倒不似做戏,怕是真以为自己是她亲爹了!

江叔珩回到江府,拿出那张陈芸娘写的信,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苏州常州府林家。

看来,得派人个走一趟,去这常州府的林家查探一下小神医的来历,另外,“江渔?”

“老爷您有何吩咐?”

“派人,给我查一查这小神医出现在京城以来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地给我禀告上来。”江叔珩顿了顿,又问:“这府上的庶务,你也该紧一紧了。”

“老爷?”

“该是你管的事务,你给慢慢收拢回来,该你看的账本,你给一本本审查仔细了。”江叔珩道,“若你分身乏术,这些年你跟在我身边,能用的人,不是没有栽培几个吧?”

“有是有……”

“那就让他们替你去管去看。”江叔珩道,“让他们放聪明些,归我江叔珩的,手段强硬一些,都给我拿回来。”

江大管事饶是有心理准备,此时心中未免还是一惊。

早在几日前,老爷忽然叫自己查那几个奴婢,他就已经隐隐察觉,这怕是因为江二爷做了什么事,让老爷忌惮了。

如今既然直接开口,可不就是,意味着要把府上的权柄,慢慢从江二爷手上收拢拿回来吗?

这些年来,老爷除了朝堂上的事,于府上的庶务跟外头的产业,都交与江二爷打理,从来不过问,显然是很信得过二爷的。

眼下老爷态度变了,是二爷做了什么事,过了老爷的底线?

“江渔啊!”江叔珩忽然慨叹了一声,幽幽长叹。

“老爷?”

“你说,若是我江叔珩有流落在外的血脉,会是谁能替我留下来的?”

“老,老爷?”江大管事震惊得结巴起来。

不可能吧?老爷这,这想要从二爷手上收拢回产业,是因为老爷,在外头有了的亲骨肉吗?可这等主家私事,是他这等奴婢能窥视的吗?

江叔珩擡首看着江大管事,江大管事张了张嘴,“老,老爷恕罪,老奴实在不知。”

江叔珩冷哼。

想他江叔珩当年,亦是京城里的翩翩君子,受多少贵女青睐。

掷果投篮,不夸张的说,每次出门,也得运回个十筐回家。

那时候的自己何尝不是如今日打马长街的那些少年郎一般,意气纷发,年少轻狂。

他秉性矜贵,更自视甚高,便得京中贵女娇娘诸多青睐,亦从未放纵随便乱许情意,与他有缘之人,或侥幸得他倾心之人,寥寥无几。

其中仅有一位曾经倾慕的娘子,一度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眼看着要三书六礼下聘取过门时,江家便出事了。

偌大的江府轰然塌陷,他亦从那个人人称颂的江翰林,一夕之间,成为了阶下囚。

而后,名声,权势,身份,地位,统统离他而去。

那位娘子,亦不复得见。

随后他摈去稚气,含辱负重,一点点蜕化成今日的首辅江大人。

期间他再无遇见相悦之人,亦不再复有成家之念。

若说,他江首辅会有骨肉,以他那般缜密的思虑,算了又算,便是有,亦绝不可能是这位未曾谋面的陈芸娘所出。

他江叔珩的血脉,不会是那位小神医。

多可惜!

若这小神医是她当年替他诞下的孩儿,多年后寻上门来认亲,多好。

可是想想若她当真诞下过他的孩儿,对她一位孤身娘子来说,于这世道,又有多艰辛劳苦,于是便不复作此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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